这一日净虚带着智能儿来荣国府本是有件要紧的事要求着府里帮衬,日常她也时常与王夫人商议这种‘买卖’。只是今时不同以往,王夫人就算再对省亲别院不上心,可她也得对银子上心,凤姐又做着月子,家里的事,省亲别院的事,大大小小的事,一天没一千也有几百件,净虚在王夫人处等了半晌也没有寻到机会,只得带了小徒弟去了王熙凤处。
就她所知那位奶奶也是个好弄权的。举手之劳的事情便可以轻轻松松来点私房银子想来也是能干的。
少时净虚打发了智能儿在院子里同其他小丫头说话,便进了凤姐的屋子。
凤姐头戴一条抹额半靠在床上,手中难得地做起了针线。
大姐儿的摇篮就放在屋中央,凤姐儿做上两针,便转头看看大姐儿,脸上是少有的慈爱温柔。
反正凤姐儿这副样子探春没见过,不然一定会大叫见了鬼的。不过净虚这老贼尼是个有福气的,千百年难遇的情形竟让她碰上了。于是上来便是一顿好话,差点没将凤姐儿夸成古今第一慈母。
呵呵,雌老虎还差不多吧。
闲话叙了半天,那净虚便将来意道了出来。凤姐儿一听此事,一条阴损的主意便在脑中成形。双眼放光,别提多闪亮了。
真真想要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事倒不大,只你刚从太太那里来,怎么不跟太太说这事?”
净虚笑言,“奶奶这里做着月子清静得狠,太太那里再没有说话的时候,贫尼转头就要回庵里去,想着这点小事,便是奶奶也不过说话的功夫就办了。”
凤姐儿听了便明白是王夫人那里忙,这老尼没有张嘴的机会,“我也不等银子使,懒得费这个心思。你还是去太太那里等上会儿子也就是了。”
净虚听了,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打定主意只求凤姐儿一般,叹气道:“虽这么说,只是太太那里实在是忙乱的很,便是说与太太知晓。太太如何记得这般小事。奶奶只当是闲来逗个趣,不过喝口茶的功夫也就办了。
那张家既已托贫尼求了府里。如今若是嫌小不管,张家不说没工夫、不希图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似的。”
“呸,到在你奶奶这里使上激将法来了。你叫他拿上五千两银子,凭是什么事,我就替他出了这口气。”
净虚听了面上就是一喜,连忙替那家人应下。虽然比道上的行情多了些银子,可是人家也不差钱,只要这事办成就心满意足了。
见净虚这般,凤姐凤眼一眯,转眼间又笑着反悔,“真拿那几个子儿当宝不成?甭说五千两,便是五万两,奶奶立时也拿的出。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我们府上又是什么样的门第,宜妃娘娘省亲在即,谁絮烦理它。”
净虚没想到凤姐刚刚还说办转眼又不办,有些个弄不明白她这是啥意思,刚想要张嘴说话,便又被凤姐拦了下来,“平儿,你领着她去你屋里吃杯茶在走,我这会儿子有些累了,想要歇歇。”
平儿就在一旁侍候,知道凤姐儿此举并不单纯,便笑着应了。“我先侍候奶奶躺下。”
平儿上前扶凤姐躺下,凤姐飞快地在平儿耳边嘀咕了两句,看平儿明白了,这才闭上眼睛假寐不提。
平儿垂下眼,拉着还不甘心的净虚回了自己的屋子,让小丫头上茶上果子上点心,一副好好招待她的姿态。
净虚哪里坐得住,想着凤姐不耐烦管,便准备去王夫人那里守着。总是要将这事办成了才算了。
平儿见此忙拉住她,“师傅真真是急糊涂了不成。这事我们奶奶再不管的,太太那里又哪有闲功夫管这档子闲事,师傅便是去了,太太也是不理的。何不如老实地在这里喝茶吃果子自在,做什么操那个闲心。”
净虚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我的好姑娘呦,这事对于府里那是小到了针鼻子大小,可是对那两家人却是天大的事。既托了贫尼,贫尼哪里能不尽心。”
平儿心里冷哼,面上不显,仍是笑意莹莹,“师傅安心吃茶,回头我给你指条明路也未可知呢。”说的比唱的好听,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你过手一回在里面捞了多少好处?
净虚一听这话,面上就是一喜,连连叫了佛号请平儿先说出来,平儿见此,假意为难了一番,这才说道,“只师傅莫说是我提的才好。”
“自然,自然,还请姑娘分说。”
“这般的事情,本不是我说嘴的。你可还记得府上的大姑奶奶嫁到了哪一家?”平儿顿了顿,见那净虚还不曾想出来,笑着又道,“便是那长安守备的上峰——长安节度使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