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有什么东西孕育在其中,等待着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那是一个夏日雷鸣的夜晚,她躲在大大的桦木柜后面,看见他们两个人争吵不休,她甚至看见他挥起拳头,硬生生砸了下去……
她无所出。
她不能生育。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妾室,她哭过闹过抗争过,终于,他缓下口来:
听说石山上有龙迹,生出一种七菱角的灵芝来,能治百病,若它治得好你,我就不会纳妾。
她尚未反应过来,孙仁晨已经大力摔门出去,他或许又会喝一夜的花酒。
雷声渐渐消停下来,夏虫的鸣叫再度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浑身发抖,还在刚才的场景里没有走出来,呆愣愣地瞧着笔直站立在房中央的傅红莲。
然后,她看见了血,从她身上淌下来,红得像初绽的月季,流得像山间的溪水。
去石山的日子里,傅红莲的旧疾显现出来,她的身子渐渐衰弱,一日不如一日,连爬上山都是她连扶带背的。
山上的空气更加寒冷,她寻来暖炉,想要给她暖暖手,却发现她浑身都在冒汗,汗水透过厚厚的衣衫,在她背脊上化开,她只是一面咳着,一面忙着手里的活计。
她说:多绣一些才能多卖一些,卖得好价钱,他才会高兴啊……
她不解:娘,为什么要他高兴?他那么坏,他老是打你!
傅红莲皱眉,看着她:不可这样说你爹。
她气,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日夜里,孙仁晨喝了酒,一把火烧了她绣的所有绣品,抡起桌上的茶壶就朝她扔去。
青花瓷在地上碎裂,清脆得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寒。
等硝烟过去,孙仁晨睡倒在床上,她默然扶起她,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