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女,怎可甘心当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

她极少意气用事,极少任性,极少有现下这般不理智的时候——身体孱弱,连心也变得脆弱了。

沈清和弱柳扶风地步入庭院。

她虽搬出【绣春院】,【绣春院】干净整洁每日都有下人负责打扫,只少了些活人气,冷冷清清,一应布置与旧时旧日没甚区别。

柳琴柳瑟看她自己和自己置气,后悔不该没藏好心头的怜悯。

小姐最不需要的便是外人的同情怜悯。

于这等傲性聪敏的人而言,怜悯她,无异于折辱她。

即便一把病骨,她还是沈家嫡女,有着不同于文人的将门气魄!

主屋安神香点燃,鎏金异兽纹铜炉飘出袅袅香雾,清和冷静下来不再拒绝琴瑟的服侍,身子躺倒闺房柔软宽大的床榻。

她太累了,想睡一觉。睡醒了,用过晚食还得给阿池喂药。

她不觉悲哀。

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诚心诚意爱她,她就是幸运的,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还有阿池。

她还有阿池。

眼皮沉沉阖上,倦意席卷,等柳瑟端着热水进屋床榻上的人已经睡熟。

因老夫人今日一番话,不等太阳落山,沈延恩和亲娘吵了一架,浴血沙场的镇国大将军从来没觉得这么累,女儿肯回家住他比谁都欢喜,可这家,还像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