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方才的“刺客”闹剧,郭瑾本能地后缩几步,也顾不得二郎会不会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挤散,只胡乱扯住兄长的袖袍,极为自然地躲在他身后,继而透过少年的肩膀,远远观望着对方的动静。
不知在聊着什么稀奇事,那位峨冠博带的儒服青年竟不自觉露出几分羞郝之态,嘴角的笑意淡淡的,神色却莫名有些苦闷,就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头,难解难忘,让人不由心神恍惚,坐立难安。
正想着,青年恰巧偏头瞧过,他的视线错过重重人海,直直望进郭瑾满是忧思恐慌的瞳仁里,那人本是迫不及待想要抬步靠近的动作一顿,眸光自躲躲藏藏的郭瑾身上,自然而然挪至她身前那位慵懒淡然的隽秀少年身上。
眉间的喜色瞬时消于无形,不知想到了什么,青年微不可见地轻轻垂眸叹息。荀攸许是感受到自家叔父的情绪波动,不由顺着方向定定瞧来,待看清郭瑾的身影,忙拍拍身侧的青年,似是在询问他是否上前叙旧。
荀彧再次将视线投来,瞧着对面那两位身姿气韵皆属上乘的青衣少年,他突然就觉得之前的那段时日就如浮沉旧梦一般,有些人终究要走,有些人你穷极一生也再难寻得。
郭瑾心中惴惴,虽自认之前遮挡完全,并未露出半点破绽,可她还是没由来有些发慌,只能任由荀彧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就在郭瑾忍受不住这般尴尬的氛围,打算上前主动与荀氏叔侄问好时,荀彧却冲她微微颔首,而后破天荒折身离去。
他的步履甚至有些匆乱,神色惶惶,不知是在惧怕着什么,抑或是想逃避些什么。
郭瑾即将脱口而出的“文若兄”就这般卡在喉中,只能佯作平静地同荀攸遥遥对揖,这才随上兄长的步伐继续朝太学而去。
所谓元夕大论,不过是于太学外设了一处论台,各路文士学子聚集此处,发布最新言论,互相答疑反诘,没有限制拘束,亦无需担忧口出不逊,会触怒哪位当朝权贵。
元夕大论之论,可谓是自由之极。
郭瑾一行抵达太学时,论台处已有纷纷杂杂上百位文士正各自围聚热聊,郭瑾心中慨叹几声,想着三国时期当真是大佬云集,今后拨云弄雨的各方军阀智谋主力,此处的文士没准儿便要占去七八成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