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阿玛,是因为有着做皇帝也无能为力的痛苦,才又开始向着佛道轮回之说寻求排解吧。

“弘历。”

听怡亲王一唤,弘历忙放下手里的书,往怡亲王榻前垂手而立,等着十三叔吩咐。

怡亲王看起来瘦了很多,脸上带了些被病痛磨损过的憔悴,但神色却依旧那么温和。

“弘历,年前你于弘暾的丧仪上很尽心,这会子又常带了治水的策论来看我,真是有心了。”

弘历忙道:“十三叔怎么忽然说起这话,弘暾堂兄是侄子的亲堂兄,原都是本分。至于治水之事,高斌等人都屡次上书给皇阿玛,说虽不敢劳动十三叔亲至,但也请十三叔多指点他们呢。”

怡亲王露出一丝笑容:“好,既如此,你帮我研墨。”

有小太监熟练的上前,将一张高度适宜的梨花木小桌移过来,铺开纸笔。弘历也就在一旁磨墨。这场景倒是让他想起,去年中秋前,自己陪着十三叔返京的马车上,替他研墨的样子。

然而怡亲王一落笔,弘历又不免觉得有些心酸。

他是见过十三叔的字的,因十三叔从前骑射俱佳,所以笔锋也极为锋锐,带了些武将杀伐之气。可如今落笔的字,却是无力而虚飘着的,怪不得十三叔虽然还管着户部的事儿,但弘历在京中却少见带怡亲王笔迹的折子了。

怡亲王最挂心便是治水之事,此时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三页,这才意犹未尽的停笔。

见弘历认真小心地拿起来,边晾干墨迹边看,怡亲王就问道:“弘历,方才你看到你阿玛的批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