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他小小的身子躺在这里,只是这样短小的一截,宋嘉书才觉得他是个十足的脆弱的孩子。
宋嘉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大额头。
从血缘上来说,她如今的身体跟这个孩子血浓如水骨肉至亲,从现实来说,她跟弘历也是绑在一起牢不可分的共同体,荣辱生死都是一体的。
她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孩子,度过这不安的十八年。作为一只蝴蝶,她不允许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一点蝴蝶翅膀,扇走她太后的未来。
她将誓死捍卫自己躺赢的权利。
弘历被额娘摸头,觉得额娘的手又软又暖和,扭头就对旁边的嬷嬷们发号施令:“我只要额娘陪我。”
嬷嬷们也没有异议,立刻退了出去。
宋嘉书一笑,这气势倒挺像四爷那天大刀阔斧走进来的样子。
“睡吧,到了时辰,额娘叫你起床。”
宋嘉书见弘历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就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轻手轻脚往外走。
忽然听得一声“额娘。”
宋嘉书回头,对上一对墨丸一样的黑眼睛,弘历轻声道:“额娘这次差点病死,是不是年侧福晋故意不给额娘大夫。是不是她们要害你。”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平淡的陈述,带着一点道不明的冷意。
这样的语气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宋嘉书无端觉得脊背一寒。
这样子的弘历,跟那个从外面急急奔进来,趴在自己膝上的孩子,跟那个絮絮不止对自己讲师傅的话的孩子,跟那个拉着自己要哄他睡觉的孩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