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从来没有到过张相府。
这是一座凋敝的府邸,大而没有人气,他等在屋外的时候,望着廊檐垂下的枯草,心原上也跟着枯萎、跟着堆积起千万年荒凉的风雪。
弥留的张相面上有了些许光彩,她看见天后来了,急急要起身,天后轻轻按住她:“你我君臣之间,用不上这些虚礼。”
张相今日的兴致格外好,她谢过了天后的厚爱,之后不知怎地聊说起了年轻时的趣事,说着说着,自己偶尔也笑得止不住。
孙医官愁容在侧,他总在看滴漏。
天后注意到了孙医官的目光所向,知道时辰不多了,不能由着张相自顾自兴致勃勃说下去了,她屏退了医官、小童、婢子等人。
张相想叫住小童:“小子无礼,怎也不为天后换盏热茶?”
天后握住张相的手,她对这位肱股老臣始终是和颜悦色的:“张卿,你还从来没有见过煊吧?”
张相赧然:“臣下无用,这副身子骨不济,长年反复病着,只能囿于府宅的小小天地,委实不曾得见公子……”
“不妨事,我今日将他带来了。”
天后即转头朝外呼道:“进来。”
何用多说呢?
煊的模样,肖似离去之人,那双俊朗眉目,更是一见便知。
张相见了从门外进来的青年,登时潮了眼,她颤颤巍巍爬起。
煊拘束地走近前,天后朝他说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