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仪神情微微一黯,心中隐约想起了昔年旧事。
旧年她年纪尚小时,虽承袭王位,但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烫手山芋。彼时皇后迫于无奈接下了自己这么个麻烦,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命自己与她一同吃斋念佛,几乎不曾有过其他的生活。
如果不是现在的太子,当初的大皇子贺旻,只怕卫令仪到现在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多了不少青梅竹马的情分。昔日在她不曾被赐婚前,宫里隐隐便传她会嫁与太子的传言。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卫令仪才被皇上匆匆忙忙地嫁了出去,贺旻也在不久后便娶了太子妃沈氏进门。
“不过我看你家靖国公人还不错,那位太子爷牵扯太多,以后后院指不定要怎么起火呢,你不掺和也挺好的。”唐予安这一番话令卫令仪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本以为她是心性直爽,不喜玩弄城府手段,不想竟然还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我并没有想过嫁给太子。”卫令仪倒是对她说了一句实话,只是却微微阖上了眼眸,更多的便不再提了。
对于卫家的事情,唐予安心里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早在家中她便已经被父亲提点过,于是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堂上气氛正值低迷,却听院外一阵躁动,似是人数不少的一批人马到了院前。卫令仪心中尚是不解,却听到皇后身边女官如宜的声音远远传了来:“此处可是嘉临王的所在,眼下日头渐热,皇后娘娘恐嘉临王身子不适,差奴才们送了些体己的东西来,还望嘉临王莫要辜负了娘娘一片忧心。”
院门大开,只见一群宫装美人并几名小太监涌进了门里,其中的两人各捧着一只极大的锦盒,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卫令仪上前领赏,道:“令仪谢过皇后娘娘。”
为首的太监将赏赐一一唱过后,如宜便径自上前笑着对卫令仪道:“嘉临王,皇后娘娘知道您身子不好,幸而年前的时候南地的一些小国送来了些颇有意思的贡品,娘娘说你肯定喜欢,便让奴婢给您送来了。”
说话间只见那二人上前,依次将锦盒揭开。一边是一枚晶莹剔透通体冰凉的千年寒玉玉佩,另一边则是一只奇形怪状的盒子。
“此物为黄梨木琉璃冰鉴,为南国所有。”如宜道,“此物可盛冰其中,再放入食物,以御温气。盒中食物便可较为长久地保存,亦或者制出一些口感如冰似水般的玩意来。”
卫令仪细细将那冰鉴打量了一番,心中道这皇后为了安抚自己还真是舍得,竟然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了自己。
此物既然为南国贡品,用料讲究做工精细,想来便是皇家的库房里,也不见得有几只。
“如此便谢过娘娘了。”卫令仪笑道。
等到筠书送走了宫里的来人,唐予安早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前来,一双眼好奇地盯着那冰鉴盒子直打转。
“这东西我昔日在南疆的时候,曾经听南国人提起过,据说此物独南国皇族可以享用,可于炎炎夏日饮冰纳凉,亦可将食物久置。原以为不过是南人臆想出的玩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今一看,可真是巧夺天工。”唐予安一边打量这冰鉴,一边啧啧称奇地道。
前几日夏宴上皇上刚敲打过自己,这日皇后便送来奇珍异宝讨自己的欢心,这夫妻两人倒真是天生的相配,红脸白脸搭得是尤为妥帖。
既然是皇后娘娘哄自己开心的东西,卫令仪自然不会拒绝这番“美意”。她让晴朱将此次皇后所赐皆登记入册放入库房,独留下了那枚寒玉与那冰鉴。
“这寒玉若是随身佩戴,想来亦可避免暑气沾染,倒是极好的。”筠书一见那寒玉便心喜,自家主子身子骨比常人要弱一些,因此夏日里经常小病不断,隔几日便头疼脑热一阵,眼下有了这枚寒玉,亦可静心沉气,避免暑气侵害了。
“倒是你机灵的很。”卫令仪笑着对筠书道,一手将那枚寒玉递给了她,“如此更好,便让你帮我打个绺子上去,日后也好佩戴。”
“奴婢的手艺可不大好,怕是要闹得夫人不满才是。”筠书难得俏皮道,她瞧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这寒玉的唐予安直笑,“依奴婢看,这般珍贵的玩意,不如让唐姑娘来才好。”
“不不不——”唐予安闻言顿时耷拉着脑袋,“我打小女工就不好……让我打绺子,这也太为难了我些。”
卫令仪顿时笑开。这边鸿来院里欢声笑语,那一头门外却自有凄清地。
“夫人!奴婢是车琇莹车夫人的侍女阿云,求夫人救我家主子一命!”名叫阿云的丫鬟哭天抢地地闯进了鸿来院,那般硬气便是门前的小厮都没拦住,竟让她这么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