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新妇虽不得宠,来历却是非同凡响。她出身嘉临王卫氏,祖上因功勋卓著被先帝封为大烨极少的异姓王,其父及其祖父皆是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其母亲因丈夫战死而痛心难忍,最终郁结难解而亡。
卫氏满门忠烈,却只留下一名稚女。当朝天子怜其幼小,为她取名令仪,并接进宫里,养在皇后膝下。并破例让她一介女儿身,承袭嘉临王位,做了这有史以来独一位的女王爷。
新房之中,一干丫鬟正伺候着新妇梳洗。外头千金难买的锦缎稍稍轻拭过女子白嫩的脸庞,略微沾了几点水滴便被丢在一旁。
“我们王爷生得真好看,可比外头那些戏本子上写的美人要好看多了。”琏碧拢着那手乌丽的青丝,轻手轻脚地仔细为女主人簪花。
卫令仪细细瞧着铜镜里若隐若现的美人,恍如隔世。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嫁做赵家妇,一生沉默寡言,最终凄惨地死在了雪里,连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这场梦虚幻而真实,令她久久无法自己。
“什么戏本子,不过是外头那些穷酸书生们的臆想罢了,什么豪门千金为爱自甘为婢之流,都是些下三滥的玩意,也是能拿到王爷跟前来说道的?”一名桃红小袄的俏丽丫鬟不悦地走了进来道,“王爷,外头有位姓常的嬷嬷送了东西来。”
卫令仪垂眸瞧了眼妆台上的首饰,一边道,捡了一件嫣红色的雕花坠子出来,“今日用这个吧。”梦里的嘉临王卫令仪终日着素,不过是为了讨众人喜欢博得一个静女如玉的才名。最后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也没几人为她说上一句好话。
琏碧与那丫鬟互看一眼,轻声叫了一句“筠书姐姐”,见她轻轻点头,心里喜不自禁。
卫令仪承自其母谢氏美貌,国色天香、姿容艳丽。偏偏当朝文人以莲为贵,卫令仪更是娇养于深宫,常年着深衣素服,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王爷如此便是好的。”琏碧笑嘻嘻地接过那枚血玉的耳坠子亲手为卫令仪换上,一边道:“往日里王爷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娘娘常年茹素念佛,王爷于穿着上老成清爽些也是好的。但如今嫁了靖国公,总是不同的。”
“你知道什么?”筠书闻言白了她一眼,骂道:“宫里的事是你能说的吗!”转而捧来一件雪白的狐皮小袄对卫令仪道,“咱们王爷本就是天下难得的美人,无论怎样打扮总是好看的。”
眼下她换上一身茜色广袖长裙,春寒未褪,肩上搭一件雪一般的白狐小袄,发上珠玉成双,衬得眉目如画,犹比的过那繁花似锦的景致。
常嬷嬷压低了脑袋捧着锦盒进了内堂,揭开装着几副上好的明前早茶。她低垂着脑袋,只见一双绣着云萝的小鞋落在眼前,头上有女人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