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像每一个死在阴影里的卧底一样,悄无声息的,哀怮的人甚至不知如何称呼她。可能第一次知晓其名,会是在她的墓碑上,在追悼的时候。每个人会说说和她的故事,他当然也有,只是他怀疑他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也许会因为哽咽之类的,像最后一次拒绝时那样,默默掩住神色,喉咙里像沉了铁,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他可能也不敢去回忆,不敢出席葬礼,最英勇无畏的冷静潜行者,成了懦夫。
本来已经接近温凉的热度,在怀中冷却了。
他曾经的太阳从地平线坠落,将所有的温暖都带走了,留下永夜和寒冷。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她还要冷,血液像冻住了一样,传不来一点温度,从空荡荡的心里穿过,好像只是带过寒风。
迟来的救援终于打开了门,在吱呀一声中,透出外面的光亮,照明了里面的光景。诸伏景光动作非常迅速,将好友身上的束缚解除后,抱起情况似乎很不妙的黑发女人,准备让待命在外的医疗人员救治。
他被拦住了。
“……零?”
被称呼的人没有抬头,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束缚而发颤,但那双手还是有力地、坚决地圈住了怀中的人。
他只能看见好友垂下的头,他的表情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黑发女人无力的身影却正好在门外透入的阳光中,柔软的发丝像要融化在光线中一样。
几滴晶莹的水珠砸在她发间。浸没在黑暗里的金发男人弓着背,在颤抖着,无声地哭泣。
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