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她带的是茶,不料入了喉才知是有些烈的清酒,瞬间苦涩与微甜在口中混合着泛开来。这半盏下去,头已是有几分晕了。
绯红上颊,于是话便也不自觉多了起来,阿笙借着这股酒意,醺醺然地偏头看向泓雪:“倒是忘了问你,荀公达对你怎么样?”
泓雪捏捏下巴,也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虽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一直是个好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甚至还是找不到他的半分错处和缺点。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如此平安无事地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如意的。”
她闻言笑起来,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玉盏:“那我还真从未如意过。”
见泓雪不解,她又一笑,自嘲般道:“你知道我这半辈子过得多难受吗?就好像面前有个深渊等着我一跃而下,纵然明知道一旦跳进去便是万劫不复,但那股强大的吞噬感还是逼得我喘不过气,我真的活累了,可那个唯一能把我拉回正常的曹阿瞒又这般待我,还要伤害子桓和子建。”
泓雪也不打断她,任凭她一股脑地说下去,只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听着。
“从洛阳到许都,我伴随他走过多少穷途末路,无数个朝不保夕的忡忡夜晚,我亲眼看着他在我眼前哀旧友忧未来,多少年筚路蓝缕不得喘息,幸好我和他都闯过来了,可为什么他还是这般待我。”她似是无意识地说了许多,末了,低低道了句泓雪怎么也听不懂的话。
“我想要回去了。”
“回去?你要去哪儿?”泓雪感到不对劲,忙盯住她问。
“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我啊,来自一个和这里没有任何关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