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在原地静静站了几秒钟,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拿着她的手包缓步向昏暗的客厅走去。
一步一步,他的视线滑过墙壁上挂着的自己的作品,天花板上他和她在几年前一起选购的吊灯,咖啡桌上他每隔一段时间送来的插花作品……最后,落到了那张涂着他送给她的酒红色口红的嘴唇之上。
此时此刻,在一个无限充满她的世界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存在的痕迹,这样平衡的对等感让幸村翘起了唇角。
作为一个「艺术家」,有时候确实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便利”。
在某些时刻,在柳的面前,他会唾弃起自己虚伪卑劣的私心,但这种细微良知的觉醒在能给她的生活印下自己烙印的快乐与满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是什么时候觉察到这份扭曲而病态的心情呢?
十年前,在他的手术和关东大赛同时进行的那一天,被巨大的恐惧和迷惘吞噬支配的他带着她走上了医院的天台。灿烂的阳光和让人有些憋闷的暑热依旧无法温暖照亮他内心冰封枯寂的世界。在有一个瞬间,他就像是被魔鬼引诱了一样——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她站在他的身边,用那双柔软纤长的手,紧紧的、如同抵死缠绵一样勾住他的手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抗住那一瞬间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
十指相扣指缝间渗出的汗液,带着温热而暧昧的粘腻,似乎将两个人的灵与肉的某一部分彻底溶解在了一起。
他们一同经历了某种似是而非的死亡,又一起迎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新生。那一天过后,他和她在彼此生命中的意义再不一样,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缄口不言。
她成为了他最为特殊的存在,而他在她的生命之中,却迟了一步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