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着眼睛望向床幔,心里很疑惑。可是明明割断的是我的脖子,为什么脖子不疼呢?我听说了,疼就是辣辣的东西。

胸口那里怪怪的。好堵,像是我还是小妖灵的时候,手指触碰到结了冰的溪水。还有一只手牵扯着,仿佛要把我胸口里的东西揉碎似的。

我眼睛干干涩涩的。

啊。我会流泪了。我还来不及惊喜呢。

六郎,你看看我,我会流泪了。是否就是,我更像是一个“人”了。

六郎呀,你看看我呀。

可是他总不愿意看我。

我的胸口越来越痛,我听见那道士说:“从我的刀口位置划下,最不伤皮。”

“你不是舍不得吗?”那道士道,“母体就算有再大的怨气,剥了皮,她们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了。”

“像我这样剥皮,能够尽量减少伤害痛楚。”

六郎沉默了片刻。

他上前抚摸我的脸。

我想我眼里也许都是惊喜,因为今天我学会了好多属于“人”的东西,我会流泪了,心口也有怪怪的感觉了。

可是他说:“玉娘,你去吧。”

你不要我的吗?我想问他,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怕极了,我想让他看着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意思。

那道士却笑着说:“你这小娘子,还挺能折腾,这样还没死。”

道士眼睛里都是奇怪的东西,就像是猎人看着自己眼前的弱小兔子,即是怜悯又是什么恶意:“他啊,他想让你替他去死。”

我不信。我才不信这些牛鼻子。我渴切地望着六郎,希望他可以告诉我。

可是他还是那样,抱着孩子,远远地看着。

道士忽然笑了。

“来,辜家的,”他招招手,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你来剥皮。”

六郎的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