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已经驾着马车赶来,他惊叫了一声少爷,就要上前搀扶他,却被他用眼神和手势制止了。

梁仲胥回过头,动作猛了些,脑海一阵眩晕。他轻叹一声,垂首躬身,顺势缓缓跪了下去。

“鉴明,我只能说阿澜想起来的不是上一世的全部,但上一世一开始我也的确对她做了很多混账事,如今你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我都受着。可如今最紧要的事是有人要害阿澜,我们必得查出要害她的人是谁,她不能再有事了。”

“此事不用你费心,我自会派人去查,你还是快回吧!”

纪方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语气里满是不耐和愤怒,一旁的看门小厮适时走上前来,似乎就等着自家小公爷一声令下好将他直接赶出国公府前的这条长街。

铺天盖地的无助和悔意此刻正在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骨骼和血肉,心痛代替了胸前伤口的疼痛,刺激得他愈发精神。

他强忍着想要咳血的冲动,固执地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她既然已经醒了,也将她记起的事情同你讲过,那她是不是也知道我正在这儿等着?”

纪方诸没有应声,梁仲胥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不知是被他颓然的神色打动了还是因为其他,纪方诸缓缓蹲在了他面前,与他四目平视。

他的表情没有方才那么刺眼凌厉,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带着万丈荆棘。

“她说,求你放过她。”

话音刚落,跪坐着的男子眉心好似剖开了一道深谷,他抬手抚上胸口,不可抑制地干咳了起来。

他咳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再度抬头,梁仲胥认认真真瞧着面前的纪方诸。

他一点都没变,依然顶着那张曾陪自己出生入死过的脸,可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鉴明,哪怕只有一刻,放过自己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