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国最大?有意思,听你刚才所说,你们这家公司似乎是私人投资的,并非国营企业?”章九成问道。
“正是如此。”冯啸辰道。
章九成道:“私人投资的企业,怎么可能做成全中国最大呢?大陆现在虽然也在鼓励私人办企业,但据我所知,大陆的私人企业,现在都集中在轻工业上,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小塑料厂、小五金厂、小印刷厂,个别做家电的,也基本上是以手工操作为主,和国营大厂完全无法相比。你们一开头就打算做工程机械这样的重工业,而且目标还是做成全中国最大,你觉得有可能吗?”
冯啸辰道:“章先生有所不知,大陆目前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力度还会不断加强,最迟不晚于今年年底,中央就会出台更大的改革措施,届时对于民营经济的约束将会进一步放松,民营经济进入重工业领域将不再是什么问题。”
“即便如此,你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能够做得比国营企业更好呢?”章九成继续问道。
冯啸辰道:“事在人为吧?工程机械的入门门槛并不高,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是完全能够进入这一领域的。至于后续的竞争,完全取决于管理者的能力和企业的技术实力。从能力上说,我的总经理杨海帆先生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而我本人,恕我自夸一句,应当是一位非常有眼光的战略家。我们这个组合,是非常有竞争力的。”
“哈哈,我姑且相信这一点吧。”章九成笑着说道。冯啸辰与杨海帆的能力如何,当然不是在眼下就能够判断出来的,所以章九成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和冯啸辰计较这个。作为一名依靠冒险而起家的投资家,他对于冯啸辰刚才所表现出来的胆略颇有几分欣赏。
他也接触过不少大陆来的国企领导人,其中不乏阅历深厚、头脑睿智之人,但要说到胆略,却很少有人能够与冯啸辰相比。仅凭这一点,章九成就能够隐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其实,是否敢于冒险,正是国营企业领导人和民营企业家之间的一个重要区别。国企是属于国家的,国企领导只是国企的管理者,没有权力拿着国企的前途去冒险。即便是有个别国企领导有冒险精神,他的上级也不会允许他擅自行事。民营企业的情况就不同了,一个企业家可以把自己的身家全部砸上去博一个机会,失败了大不了重新再来,别人也无话可说。
有些重大的投资行为,可能需要忍耐五年、十年,才能够看到效果。如果是国企,在这种不确定的方向上花费若干年时间去探索,上级部门早就要出手干预了,企业领导可能根本等不到投资产生结果,就会被撤职或者调离,而新上来的领导则会果断地放弃这个方向。民营企业的领导人没有上级“婆婆”管着,能够随心所欲,只要自己意志坚定,就能够守着一个方向十年八年地做下去,直到产生结果的那一天。
可以这样说,有些事情在国企中办不成,到了私企却能够办成,这是典型的“体制问题”。其实,根本没必要纠结于是国企好还是私企好,二者各有各的优势,专注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是最好的。
章九成不是经济学家,想不到太深的层次,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投资直觉,觉得冯啸辰的话有几分道理而已。
“再说技术。张伯伯已经答应随我们回大陆,担任我们工程机械公司的总工程师,张伯伯的技术水平,章先生应当是能够信任的吧?有他主持全局,我们的产品一定能够拥有技术的领先优势,从而在众多的同行中脱颖而出。”冯啸辰继续说道。
“惭愧。”
听冯啸辰说到自己,张国栋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其中有自矜,也有兴奋,还有几分羞涩,他向章九成说道:“章先生,我已经答应小冯了,准备随他回大陆去,去尽一点绵薄之力。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小冯的技术眼光,远在我之上。这两天,他跟我讲了不少技术上的设想,让我听了觉得茅塞顿开。如果这些设想都能够实现,我有把握说,我们这家企业的技术,非但能够在大陆企业中独占鳌头,即便是对上美国、欧洲、日本的同行,也是不惶多让的。”
“老张,你说什么?这个年轻人的技术眼光,居然会在你之上?”章九成瞪圆了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