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只有他屋子中点着灯,颜怀隐推门进屋,果然看到江敛坐在床上。
他在树枝上蹲了大半夜,摘了面具后冻得耳尖都是红的, 晕开在素白的脸上格外显眼。江敛拿了汤婆子给他暖,颜怀隐嫌痒,要躲,却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任江敛为所欲为。
江敛环着他,像环着只疲惫的猫。
“要再不回来, ”江敛捏着他的脸,格外小心地拿汤婆子覆在他耳朵上,“我就要让锦衣卫围了相府了。”
若不是颜怀隐不让他去, 他哪里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他。
汤婆子将冷意赶走, 可又给薄红洇上了一层更深的暖红, 颜怀隐听到他这话侧目去看他, 眼尾处的润红勾得人心痒,像红梅残雪覆在眼角,被他暖成了含着香的水。
实在是活色生香。
“胡说。”颜怀隐将汤婆子从江敛手中接过来, 大致将在相府的事给他讲了讲。
“所以说刘卿云的儿子早在八年前死了?”江敛轻声道。
“嗯,”颜怀隐手指屈起, 冰凉指尖拢着汤婆子, “刘卿云见了顾还山, 出面荐举顾还山去北疆, 北疆局势正乱,他是想往北疆安插一只眼。”
只有顾还山一门心思,还以为刘卿云真是对后辈生了提携之意。
“到底是一只眼,还是和北疆呼应的一把剑,”江敛伸手将颜怀隐手背拢在掌心里,“只看刘卿云和突厥勾结到哪种地步了。”
“勾结之事还没定论,但刘卿云决计不是表面那么纯善。他见了顾还山之后,又见了齐瓒,”颜怀隐笑了笑,“这是想将北疆和朝华城都捏在掌心里。”
南阳侯府没了,其他贵勋不成气候,朝中唯有他一根肱骨,若想掌权,不出十年,就又是一个南阳侯府。
好一个左相。
“如果不出意外,拿捏了左相后,”掌心中暖意足了,颜怀隐将手从江敛掌心中抽了出来,长睫下的眸子堆了点笑意,“他就该对你动手了。”
“清臣对宦奸,”颜怀隐悠悠道,“九千岁,胜算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