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的傅笙相比,今天她格外疯狂,扳倒了闻家她应该快乐的,但傅笙的心里就像漏了一个洞一样,她迫切地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堵上,而向晚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一场激烈的运动,让傅笙暂且忘记了前尘往事,但当她冷静下来,她还是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用怀疑,”向晚好像看穿了傅笙的想法,“你做的是对的。”

“但人不是冷血动物,不是所有人和事都能用是非曲直理清的,总有感性压过理性,想要崩溃的瞬间,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向晚直视着前路,不知道是说给傅笙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再去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就解脱了。”向晚扭过头,冲着傅笙一笑。

车停在了闻家大宅门外。

联盟政府雇佣的工人正在从闻家大宅里往外搬东西,偌大的一个闻家几乎被搬成了空壳子,而这座宅院的主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踏出关着他的监牢。

工人态度很恶劣,闻尔白站在门外涨红了脸,闻家那些都是艺术品,是闻家祖宗留下来的珍宝,可惜根本没人理会这个尊贵的闻大公子。

闻尔白身为闻父的长子,本来是绝对逃不过这场清洗的,但闻尔白当年孤身一身远走求学,回来之后又一门心思钻研艺术,他打心眼里觉得政治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肮脏污秽,他从不触碰,居然因此得以保全自身。

联盟政府把闻尔白的履历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三遍,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闻尔白的确没有参与过闻家那些非法活动,联盟法律禁止连坐,只能放他好端端地从调查局里离开。

不知道当年闻父最终答应闻尔白的叛逆,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层考量。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注定无人知晓了,天之骄子闻尔白一夜之间落入凡尘,支撑着他追求梦想的肮脏财物再也脏不了他的眼了,而他此时还不知道被迫和柴米油盐的打交道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四个工人抬着一架考究的古董钢琴,艰难地从闻宅大门里出来,不小心把琴身撞在门框上,几块音板同时共振,发出痛哭一样的悲鸣。

闻夫人就是在这时候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披散着头发,穿着拖鞋。她被警卫拦住,只能伸出两只胳膊,徒劳看着那架钢琴一路磕磕碰碰地被拖上车。

闻家被搬空了,自事发以来一直在闻宅门口寸步不离的警卫也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和里面的孤儿寡母。

傅笙下车,一步一步走进这座陌生的房子,向晚陪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