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父亲消失了,而我被那位大人变成了鬼。
明明是想挽救他的生命,反而是我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力。
变成鬼的我不该有什么慈悲,而人类的生死与我大抵也没有多少关联。可看着那样可怜的费奥多尔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的念头——
我不想他死去,我要他活下去。
或许是因为几百年来一个人的生活实在过分无聊了吧,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有趣的玩具,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就这么坏掉?
所以我一定要修好他才行。
我其实学过一些偏门的药理,因为无惨大人一直想要调配可以让鬼克服阳光的药剂,但这种程度的知识似乎并不足以给费奥多尔诊断,更重要的是我没法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凑齐所有必须的药材。
因此我只能借着夜色,抱着费奥多尔前往附近的城镇。
我没有钱,但这问题也不大。
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我也攒下了大小不少的兽皮,或许可以用来抵消药费,又或者,我也不介意使出一点特别的手段——反正鬼也不用拘泥于人类的道德。
我在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皮毛大衣,这样就能隔开费奥多尔与我之间的距离。因为我身上并不像人类那样温热,这种温度对于病人来说显然不会是舒适的体验。
费奥多尔却好像完全不领情一样,明明没有醒过来,却是一个劲儿地往皮毛大衣之下的我的怀里钻。
我紧紧地揽着他,用那件兔绒大衣把他小小的身体裹紧,又生怕过重的力量会影响他呼吸。小心翼翼地,我将他带到了小镇上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医馆。
医生本来一脸的不耐烦,可在看到我怀里的费奥多尔时,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点异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