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差点没心痛死,自己舍不得吃,就想留给孙子们补点身体,结果全被外人霍霍没了。她想回点本,便喊男人去干点活,不拘是喂猪喂鸡还是扫扫地,结果云娇娇都抢着干,夺走男人手中扫帚,脸上还皱眉道:“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都失忆了,身体还没好,你就让人家干活!如果消息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云家?”
这男人这么能吃,看上去又有力气,她怎么不能喊人干活了,难不成他们收留人,是收留一个吃白饭啊?
于是老太太对云娇娇很不满,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矜持,拿兄弟东西去补贴外人,连活儿都抢着帮男人干。
她就希望大孙子赶紧把这个男人送走,咱家养不起一个闲人。
萧恒也不迟钝,他能察觉出,云娇娇对他很好,凡事都想着他,好吃譬如肉和鸡蛋都留给他,连活儿也不让他沾手,对他很是殷勤,仿佛两人身份颠倒,他才是云娇娇救命恩人。
可这份吃食是从她兄弟面前扣下来,云娇娇所作所为,对他好得过分,但无疑也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激化了他和云家人矛盾。
萧恒才结束流浪,没吃两顿饱饭,云家人现在迫不及待就想把他送走了。
萧恒也不止一次看到云家老太太打开米缸盖子,抱怨他能吃,抱怨孙女上次摔一跤把自己跌傻了,家里不是多富裕还留一个吃白饭。
二房婶子也搞不懂女儿在想什么,农活之余就找女儿谈心,结果就换来女儿一句:“我不知他身份,也对他没什么所图,他那么可怜,我对他好一点怎么了?”继而又冷笑道:“兄长经常能吃鸡蛋,少吃几顿难不成抱怨上了,让您来出头?娘亲啊你要想想,清儿才是你亲生骨肉,云桑是大房儿子,跟我们关系看似近,实则隔了一层,你该多为清儿未来好好考虑才是。”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桑儿是你亲堂哥,什么隔了一层两层。”二房婶子觉得女儿是真变了,变得有主意还会挑拨家里人关系了,就算女儿说得对,她该为清儿好好考虑。
可女儿娇娇克扣也不止云桑一人鸡蛋,她连自己亲弟弟云清鸡蛋也扣下了,他们这些大人也就罢了,这两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女儿拿鸡蛋借花献佛拿去给旁人,一个五大三粗山野村夫身体那般壮实哪里需要补,何苦对他那么好,偏女儿还说没有什么所图。
仔细掰扯清楚会发现,女儿纯属是给自己补贴外人找一个借口而已,她八成是馋这个男人身子。二房婶子抱怨连连,另一边云桑身体好全了,走出门看到云清正趴在地上往鸡窝里摸索,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桑哥我在给阿花掏蛋。”云清顶着满头稻草屑,爬了起来,他小手被啄了好几下,阿花就是云家养一只芦花鸡,春夏秋三季经常产蛋,一般掏蛋活儿都是他在干。
云清撅起嘴,很不高兴地抱怨道:“可我这些天一个鸡蛋都没摸到,都被阿姐摸走了。我好几天没吃到蛋了。”
云桑摸了摸他脑门,他身体这些天正好痊愈了,可以去镇上一趟,他把男人给带上了。
付了十文钱给车夫,让对方帮忙载两人去镇上。这个车程要半个多时辰,云桑体弱,才坐没多久就有些累了,稍微咳了几声。
萧恒道:“你身体太弱了,应该勤加锻炼。”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他手头有像少年这样弱不禁风兵,他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少年也许是有些才华,也勤奋刻苦,但可惜这身体就像破了锣鼓,手腕也细得仿佛稍微一折就断,这样子上了考场也是会被人抬出来命。经过这些天相处,他对云家人初步了解,云桑身上背了太多家人期望,一旦他倒下了,云家气也就散了。
云桑也不反驳,他私下也有要开始锻炼体魄想法。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很强,他手里不应该是提笔,而应该是握剑,可惜灵魂似是被病弱体质束缚,无法发挥出潜力。
他到镇上官府,在公告栏前停驻了一番,注意到他在看江洋大盗和贼匪首领通缉令,萧恒皱起了眉头:“我不会在上边!”少年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我知道。”云桑淡淡地说了一声,提步就走。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赏金,心中微动了而已。
他素来过目不忘,早已把这些通缉令上画像刻在脑子里。
云桑前往衙门报案,问最近有没有那户人家来报人口失踪,他把萧恒相貌、体格和身高一一都说了,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答案。
镇上失踪案少见,走丢也多是孩童、妇女和老人。清远县到底太小了,不过是楚州郡下面一个小县城,谁也不能保证萧恒会不会是另一个镇辗转流浪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