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教被剿灭,虚的因子被消灭干净后,世人都以为他死了。引起当年战争的元凶罪有应得,痛痛快快地下到阴间去了。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相信虚已经死了,死透了,就算有新政府帮忙伪造身份,松阳也没办法活下去。
可以说,现在全江户——不,是全宇宙——每一个人都视他为穷凶极恶的大罪人。
他也的确是。
虚当年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就算现在被全宇宙通缉追杀也理所当然。
八重觉得头痛。和她此时的头疼相比,之前火烧火燎仿佛往她骨髓里倒铁浆的灼痛忽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八重将虚的和服抓得皱巴巴的,如果她头脑冷静下来了,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好端端地连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是多么不可思议。
虚的表情有些古怪。
那似乎是嘲笑的神情,但好像又带了一点其他的意味。
他眯了眯眼睛,声音辨不出喜怒:“说完了?”
八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松开手。
“你看清楚这是哪里了?”
六叠大小的古朴和室,角落里的行灯还没有点起来,空荡荡的壁龛里没有装着桔梗和胡枝子的青色花瓶,塞满书籍和学生作业的书架也无处可寻。
这里不是私塾。八重的直觉告诉她,两人甚至不在江户。
窗外过于安静,若是平常,她应该能听见更多的声音。江户的街道总是热闹的,而笼罩四周的这份寂静,明显属于更深远的山野。
纸门推出一条缝隙,她条件反射般地看过去。
“老爷。”那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说着,将一碗煎得黑乎乎的汤汁放在托盘上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