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哑剧,她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火堆边,浅色的长发落到羽织上,微垂的碧眸里敛着极温和的神色。
长途跋涉了一天,小小的身影将那把不离身的武丨士刀抱在怀里,蜷缩在火堆边睡得正熟。
松阳轻手轻脚地给银时盖上被子,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银时傻不拉叽的睡颜。不知梦到了什么,银时皱起眉头,松阳抬起手,很温柔地碰了碰他乱糟糟的银色卷发。
嘴边浮现出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松阳垂着眼帘,一下,一下,仿佛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轻轻地拍着银时的背。
噩梦不见了,银时放松下来。松阳曲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脸,银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无意识地侧过头来,正好将脸颊贴到松阳的手心里,像奶猫一样贴着那温暖的手心蹭了蹭,安心地继续沉睡。
八重记得松阳那时怔了一下。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细细密密逐渐被柔软又厚实的笑意填满。
她看着回忆里的自己。
心底被这温暖的回忆一点一点挖空,空到凹陷下去,坠入深不见底的地方。
……
黎明是雾蓝色的。
黑色的影子停在窗边,像一团硕大的墨迹,拢着翅膀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八重走到窗边,地板上厚重的灰尘盖去了她的脚步声。
静悄悄的天空还未亮起来,她伸出手,老乌鸦和往常一样蹭了蹭她的手指,漆黑的羽毛失去曾经的光泽,像渔夫的蓑衣一样蓬松地盖在身上。
八重放轻声音:“……你也要走了吗。”
没有回应。
那只老乌鸦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厚重的雕塑立在那里。
“……我知道了。”她弯了弯嘴角。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