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家主的死士在地上爬行,从腹间淌出的猩红血迹蜿蜒一路,被雨水一冲,像殷红绮丽的蛛丝,大片大片地浸透锦织的华服。

建筑物在灰蒙蒙的雨帘中模糊成了影子,失去声息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

那名死士爬向落在地上的刀,颤抖的指尖触上刀柄的刹那,噗嗤一声,鲜血从后颈飞溅出来。

豆大的雨珠在斗笠上噼啪迸溅,诺大的宅邸一片死寂。

静立片刻,胧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臂,染血的刀尖在鞘口附近磕碰了几下,滑回腰鞘。

雨势越下越急,将盛开的早樱打入泥里,雨水在地面汇成溪流,混杂着尸体的血迹朝四处流淌而去。

跨过无人看守的门槛时,胧的身形微微一晃,靠到了石墙上。

他抬起手,一摸颈侧,先前被敌人擦破的伤口中渗出了发黑的血液。

毒素发作得极快,五脏肺腑仿佛被剧痛捏住,胧慢慢弯下身,血沫开始从嘴角溢出。

……要受多严重的伤,一个人才会死呢。

视野被雾蒙蒙的血色笼罩,那层血色不断加深,最后变成深渊般静止的黑色。

喧嚣的雨声远去了。

……

心脏不会停跳。

刹那而永恒的寂静后,体内的不死之血涌动起来。

坏死的细胞重获新生,破裂的器官遭到缝合,破损的组织修复如初,那滚烫如熔岩的血液在身体内部四处流走,比火焚烧还要惨烈的剧痛将人体内部的骨头一一敲碎又重新拼起。

撕开堵塞的筋脉,切断枯萎的神经,将毒素腐蚀的心肺全部溶解又重新构筑。

……不会死去。

就算脑髓溢出,脾脏破裂,胸腔肋骨被巨石压成扭曲的碎块,只要体内的不死之血还未干涸,他就不会死去。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