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牵着战马,像哄小孩子开心似的,跑着看不见的圆圈,慢慢停下脚步。

苍穹中的云翳露出一条缝隙,薄到近乎透明的天光无声地倾洒下来,不知姓名的武侍立在雪地的光与影之中,仰头看着他,因为面具的遮挡看不到表情,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银时愣怔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笑了。

这个家伙在笑。

轻咳一声,他翻下马背,从对方的手中牵过缰绳——枣红的战马斜他一眼,没有反抗——他牵着马往林中走,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之前忘了说了,你马骑得不错。”

身侧没有传来回应,银时拉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旋即又很快放松下来。

“你相信吗,”他低声笑道,漫不经心地藏起声音里的自嘲,“人死之后,也会换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他的脚步慢下来。

“……你……”

裂帛般的破空之声忽然响起,面若赤鬼的武侍循声扭头,银时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一声铿锵的金石之音,之前还会被死蛇吓得哇哇大叫的青年眼神一瞬间就变了。白发的夜叉在瞬息间拔出悬在鞍侧的太刀,刀光雪亮,将急射而来的铅弹一分为二,斩为两半。

树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冰冷的锋芒圆弧乍现,银时转势收刀向上一挡,从上方袭来的敌军正好劈刀斩下,兵器在空中相撞猛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鸣。

见势不妙,偷袭的敌人往后退去时,咻的一声,长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穿透气管,雪白的箭羽刹时溅上一片殷红。

立在枣红的战马旁,戴赤鬼面具的武侍再次弯弓搭箭,紧绷的弓弦倏然一松,长箭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敌人的左胸口上,箭头整根没入,只剩下鲜红的箭羽在外面微微摇晃,如同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