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了深山中的神社。

光阴如水逝去,她曾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成为了孩子的母亲,也不再每日光顾被世人遗忘的小小神祠。以前还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狐狸和鸦群争夺神社前的贡品,到了后来贡品消失了,野狐狸不见踪影,只有山中的乌鸦还傻傻地和她一起留在原地。

一日,鸟居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女孩的鬓发间生了银丝,笑起来时眼角多了细纹,她手中牵着小小的孩子,说话的声音不再明快清朗,变得温柔又平和,洋溢着为人母的安宁和幸福。

看到包在竹叶中的鱼干,停在屋檐上的乌鸦纷纷展翅飞了下来。

山樱照常盛开,飘飘扬扬落了一地飞雪。女孩和她说起家中孩子的趣事、丈夫的腰疾、今年村里的水稻收成。

逝去的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小小的孩子抓着女孩的手抬起头来,颤着声音害怕地问:

——“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啊。”

八重发现自己眼光不错。

不,不止是很不错,而是非常相当极其不错。

艰难地洗净擦干之后,少年曾被尘土血污覆盖的面容意外清雅秀丽,表情漠然却不掩其眉眼间还未长开的风华,枯草般杂乱的浅色长发理顺后变得柔软,像是阳光下的烟雾一样柔和地落下来,半是遮住了少年脖颈上这几日飞快愈合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