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被她问的微微一默,半晌方涩声道:“我是你的上官。”他顿了一顿,微垂下眼:“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沈陶陶愣了一愣,旋即轻笑道:“太府寺是个好去处。只要世子爷往外放出缺人的消息,自然会有无数女官们挖空了心思想要进来。应当不缺我这一人。”

宋珽薄唇紧抿,似是隐约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但欲开口反驳,却又寻不着立场。她说得不错,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这一世里,他们似乎只剩下了‘上官’这一单薄到一触即碎的关系。

如他所想一般,沈陶陶轻声开口道:“要不,您放了我吧。这一份差事本来就不是我的,不是吗?您可以重新寻一位女官来太府寺。至于我,回尚藉司做一名普通女吏,或是去尚膳司,我都没有怨言。”

即便是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但当这样的话语,真的自她口中一字一字地念出时,宋珽还是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好半晌,他才低声道:“你来太府寺后,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我没有换你的理由。”

“您是我的上官,您说没有,我没法反驳。”沈陶陶笑了一笑,眼底却尽是悲哀:“过几日便是端午休沐了,在这之后,您若是还不肯放我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轻声道:“我会去寻尚藉女官,自请降为尚藉司女吏。”

宋珽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慢慢收回目光,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端午之后,我不会再来宫中当值。”

他似乎还想与沈陶陶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下了,再不曾开口。

他对两人淡淡颔首,算是告别,之后便转过身去,独自往来路走。

他带来的那匹白马左右望了一望,也没跟上他,反倒是走到顾景易旁边,喷了一个响鼻。

顾景易伸手摸了摸马头,看了眼上头的缰绳,下意识道:“看缰绳,好像不是辅国公里的马,更不是宫里的。这缰绳用的材料太次,马也不是好马。他从哪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