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缓缓抬起眼来,艰难开口:“我与族人关系疏离,除事发后为他们遮丑之外,极少关心族中之事。待我看见那张婚书的时候,已是大婚当日,花轿已至府外。若我此刻退婚,对你无疑是奇耻大辱。”

沈陶陶咬了咬唇,又颤声问道:“那你大婚后,为什么不放我走?我们可以和离!”

“我寻过你。”宋珽轻声道:“大婚次日,我曾来寻你,想与你商讨此事。但你始终避而不见。我在门外想了一夜,想到新婚便和离,你归家时怕是难以交代。于是我想着——”

他停一停,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哑声道:“不若等我病死。”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倏然停下了语声,抬目看着沈陶陶,素来冷漠的面上,像是霜雪在日光下开裂一般,露出底下深埋着的悲哀。

他悲哀地望着沈陶陶,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将这本就破碎的东西再撕开一层,便再也,无法复原了。

而听到病死二字,沈陶陶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颤声开口道:“那这一世呢?为什么这一世你还要对我纠缠不放?”

“我——”宋珽似乎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她,但终于还是克制住了,慢慢收回了手,低声道:“我想弥补。”

“弥补?”沈陶陶终于站立不住,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宽大的袖口扫过桌面。那盆宝珠山茶无声自桌角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