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瞬间都长似一年,我实在熬不住了,终于眼前一黑,脚下一滑,整个人坠了下去。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我为了护着手中的鹦鹉,仰面朝天结结实实砸在了刘珩身上。
他在半空中接住了我,自己却向后倒去。也许是我身上太冰了,我感觉到他的胸膛暖融融的,渐渐陷入了困倦之中,四周似乎很嘈杂,我听到刘珩在喊我的名字,他说我压到了他的腿,他说以后如果真的瘸了都是被我一次次伤得。
我笑了笑,渐渐阖上眼睛,却听到他的喊声变得急躁起来,似乎在叫我不要睡去。
那我便偏要睡去。
睡梦中,闪电凄厉地划破夜空,每一声惊雷都激荡着我的头颅,我倒在血泊里,动弹不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恐惧,这是一种极致的恐惧,从前我梦到这个场景,恐惧之中掺杂着对刘珩深深的恨意,后来刘珩险些救我而死,我便不再怨恨,这种直白的恐惧便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眼前。大雨滂沱,我声音幽微,只是扯住刘珩的前襟,拼命想告诉他我的感受。
又过了好久好久,我才终于醒过来。刘珩坐在我身边,床边围了一圈人,玖娘茯苓都在,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嘴里有一丝苦涩,刘珩手里端的药碗里还有一些残渣。
他剑眉微蹙,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穿着睡袍在冰天雪地里乱跑?知不知道燕王府现在容不得你添乱。”
“为什么乱跑……”我喃喃念着,我想起来了,因为我听到了动静,见到了一只鹦鹉,“鹦鹉呢?”我惊呼出声。
茯苓提着笼子,那鸟儿歪着头打量着我,我松了一口气,对刘珩道:“容不下我就休了我啊,反正我在燕王府是你的累赘,你巴不得我冻死了才好吧。”
刘珩对茯苓怒道:“什么畜生往屋子里搁,拿下去!”转身问道:“这鹦鹉是谁的?是不是我三哥送你的?”
“才不是,我一早儿听见它在外头叫就出门去看,不知是谁家养的跑了出来,一只畜生又碍着你什么了,横竖你又不往我屋里来,把我也赶出去了才干净。”
“你以为我会遂了你的心意,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是永远都不会休了你的。”说罢便起身,将药碗用力掷在桌上便转身去了,那药碗的盖子在桌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救我活命就是为了折磨我的吗,我恨得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得狠了也只是在屋里打打麻将,才就出去逮了只鹦鹉,他就嫌我添乱,他这是恨我害了南宫盈盈腹中的孩子。这个傻/子凭什么仅凭南宫盈盈的一面之词就相信我是会故意害人的毒妇?
也许生在崔家在他眼中就是我的原罪吧,身为权臣的父亲,站在了东宫正位争夺的另一阵营,崔氏一族对梁王的支持,是刘珩永远不能原谅的一根刺。
今年的冬天格外严寒,几场暴雪断断续续下了月余,我伤寒久治难愈,碳火烧得越旺,我夜里便越发咳嗽不停。
我问茯苓,我开始发烧那天去请大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却闭口不提,就连玖娘也是连连叹气,不住跟我说宽心养病,莫管其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