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脱力,已握不住剑柄, 银剑砸到地面上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 荀彧便已回过神,轻轻放开她, 一声不吭地弯下腰, 单膝跪地, 替她捡起那把沾满鲜血的银剑,又轻轻地将上面的尘土缓缓拭去。

秦楚:“文若。”

荀彧擦拭剑柄的动作微微一顿,仍然是低着头,很轻柔地答道:“殿下,我在。”

秦楚垂下眼帘,忽然笑了一下,轻轻摇头。

她本来是想问的。在她读过的历史里,荀彧到生命最后都是大汉的忠臣,甚至无法接受曹操进国公、加九锡,以为此举“未秉忠贞之诚,未守退让之实”。这么一个沉静守贞的人,看着少帝临死前加封她为燕王、将择取下任君主的权力交到她手上时,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然而在她闻到那清淡到快要消散的熏香气味时,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人总是会不断说服自己的,就像另一个时间线上,被董卓扶立的汉献帝最后成为了“正统”一样,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些汉臣总是能自我开解的。

更何况,荀彧称呼她的那声“殿下” ,于他而言,已含义已经相当明显了。

“当日在阳翟,你与我说‘珍重’,我一直没有给你答案。”她说着抬起头,不闪不避地望进荀彧眼中。她放缓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但是现在,我应当可以回答你了。”

荀彧似乎是怔了一下,轻声道:

“主公。”

秦楚眨了眨眼,没有接他递来的剑。

“虽然你应当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踮起脚,干脆抓住了他的衣襟,就这样引着他弯下腰,贴在荀彧耳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