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便妄自菲薄了。”

见她要长谈的模样,郭嘉干脆一俯身,很随意地将怀中那队竹简搁在了地板上,效仿她的模样靠于廊下,噙着笑望过去:

“且不提主公的声望威势如何,便说伏典本人,不过是伏府主家里一个不得宠的庶子罢了。

他这样低微的地位,身上又无一官半职,若非沾了主公的光,如何能攀得上袁绍嫡长女?”

这倒也是。这年头的嫡庶差异的确不小,秦楚能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而不为族中兄弟所扰,甚至能把总添麻烦的三兄伏均关在堀室里锁着,也有赖于她伏氏“唯一嫡出子女”的身份。

“而且,袁本初欲以独女嫁于伏氏,正是因为清楚主公的实力,欲同主公结盟啊。主公派兄长入赘,反而能表达诚意,削弱袁本初的疑心,何乐而不为呢?”

“奉孝说的是。”秦楚虚心受教,“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更何况——”郭嘉微微拖长尾音,见她目光转过来,眼尾一扬,眸中狡黠的流光一转,木簪也随之晃了两晃。他笑道:“被袁本初看轻,难道不好吗?”

秦楚心中一跳,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睁大眼看他:“奉孝。”

“此番南下解决袁术后,主公想要收拢北方,便不宜让人摸清虚实。袁术虽然愚钝,袁绍却也并不敏锐。若能隐藏实力,未来或可事半功倍。”

“……”她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谋士果真是谋士,走一步看十步。任她想得再多,到底是不如郭嘉周全。

“那,就依奉孝所言吧。”秦楚摸了摸斗篷,拾起廊下几卷竹简,将之递还给郭嘉,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一句:

“其实,母亲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