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

耳边熟悉的声声呼唤终于是将女孩子从那一场似梦非梦的混沌之中拉回至现实。

迷迷糊糊,绾绾竟不知她自己究竟是如何睡去的。

好似鸦羽一般浓密的睫毛轻颤,绾绾眼角噙泪,杏眸微红。她一双如星美目一眨不眨的,显得颇是有些呆呆傻傻。她正侧身躺着,于是悬在姑娘家眼角处的一滴泪珠便就顺势划过了她秀气挺直的鼻梁,继而是绽开在了那以着银线暗绣百鸟朝凤花样的锦缎床褥之上。

她又哭了。

自怀孕以来,女孩子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她那原本被旭凤娇养出的些许丰腴在经了两月的害喜后竟都消了个一干二净。惹得男人在极度心疼自责的同时,也时常避开她在栖梧宫内大发脾气。

“可还是觉得身子难受得紧?”床榻边,旭凤温声细语的问询着。他掌心之中托着个剔透精致的玉碗,浑身上下皆被沾染了一股甚是浓重的苦涩味道。

他亲自去为她熬了药。

而借由着男人的体贴帮扶,绾绾起身靠坐在床头,她摇了摇脑袋,抬手拭去了蜿蜒在脸颊边的一道浅浅泪痕。随后那宛若无骨的柔荑转了方向,绾绾又情不自禁的揉上了她那因着残余倦意而自觉有些闷痛紧绷的额头。面露丝丝疑惑,女孩子同着男人轻声道:“我记得岐黄仙人方才还在为我诊脉吧,我怎的就睡着了?这病看了一半,岐黄仙人怕是白来一趟。”

“无妨,一切以你为先。”

绾绾笑笑,将旭凤的一只大手合在了她柔软的掌心中央,然后又缓慢的眨了眨她还泛着微红的美目,女孩子与他道:“旭凤,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个梦,但……但那梦的内容却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可在梦境里面,我隐约听到了一段笛音,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好生熟悉又好生难过啊。”

他一向对她都是情深似海呵护有加,就如同男人曾经说过的,他旭凤能仅凭着一腔孤勇名震六界,可唯独就是怕了她这样一个娇弱小女子的几滴眼泪。若是按照往常,此时此刻的旭凤早应该是已经拍上了绾绾的后背,然后说着些甜言蜜语的去哄着她脸红开心才对。可现今呢?他却是在此之际莫名奇妙的,甚至是不合时宜的上扬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