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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块钱的慰问金,在97年的这个时候对一户农民来说,也相当于是三、五年的纯收入了。

来的路上张文武得知这个数字后,神情间就有些恼,直接提出找个银行他下去取点钱也加塞进去,不过华云芳却问付正义,是不是担心慰问金一次性给的多了,反倒会给小程父母招惹来事端?

“程家虽说是三代单传,可在当地亲戚一定还是有的,即便说是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可我还是觉得宁愿每年都派人过来、也远比一次性给程家很多钱要合适。”

付正义的解释让张文武越加的疑惑,但华云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在进了程家小院将慰问金交交给了程父之后,便一个人进了堂屋、搬了张矮凳坐在了程母的身边,用了很长时间才让程母开口。

十点半,华云芳红着眼圈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告诉付正义说程家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保住刘玉梅肚子里的那孩子,为此老两口就是立刻扯绳子上吊都愿意。

付正义问。“要是孩子生下来了,老夫妻俩愿意带孩子、照顾孩子?”

华云芳苦笑。“做牛做马、将娘俩当祖宗供起来都没问题!你不太明白孩子对于程家这种农民家庭意味着什么……”

离开了程家,付正义开上车回了邗州,进了小程对象刘玉梅所在的棉纺厂见偌大的厂子里只有寥寥数人,找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厂子里因为没有原料无法生产,所以三天前就放了大假。

穿着身旧帆布工作服的办公室主任,得知众人是为了刘玉梅的事儿而来,带着众人进了他的办公室便开始诉苦。“小刘的情况我们也知道的,可问题棉纺厂现在是资不抵债了,我们厂长带着采购员刚去了西北,要是还赊不来原料搞不好就连下个月的基本生活费都发不出来了……”

老式的办公桌,掉了漆的文件柜,一碰咯吱作响的长板凳,满是茶垢的搪瓷杯,就连放在窗台上的几盆花也是蔫了吧唧的,显然没人再愿意照顾这些植物。

付正义观察了办公环境,这才开口问道。“棉纺厂以前不是效益不错的吗?”

办公室主任一脸的苦涩。“五年前还行,可那些个外贸公司的要求越来越苛刻,大前年有个外贸公司坑了我们厂,两百多万的货款打了水漂,厂子里就进不起原料、拿不到利润高的订单,来料加工顶多就是能维持厂子发工资,设备老化、维修费用的不断提高,没办法啊……”

现实就是现实,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想要徒然间起死回生,太难了,因此付正义也就不想再听下去了。“刘玉梅的问题我们从邗州市公安局已经知道了一些,厂里面能不能多给予她些照顾?”

“虽说是答应给她三千块钱的慰问金,但实际上财务那边根本就没钱,就连销售员们的出差费都已经压了四个月了,也只有等厂长回来签了字、看什么时候账上有钱才行了……”

张文武听到这里可就棱起了眼,怒道。“啥玩意儿?合着你们厂是空口说白话的?答应刘玉梅的补助到现在都没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