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长行点上了灯,昏黄却让人安心的光晕透入了帐中,他很快又回到床上抱住了卓钺,手指捋着卓钺被汗浸湿的额发:“梦到什么了?你平常都很少做梦的。”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的一幕还是让他不寒而栗。可现在周遭的环境让他无比安心,郦长行的手臂也正稳稳地搂着他的肩膀,他平复了下心虚缓缓地道:“我梦见……有个鬼在个迷宫似的破院里追我,我好不容易逃到了大门口,想着马上就能和你见到了。可我刚一推开大门,它竟然——竟然就站在门外,冲我冷笑。”
他抬眼的那一刹那就醒了过来,没看清那鬼什么样子。
但还是吓得丢了三魂五魄。
郦长行静静听着,忽然伸手在卓钺头顶抓了几下,吹了口气,丢到了帐子外面。
卓钺纵然身心俱疲,看他这样还是差点失笑:“干嘛呢你?”
“噩梦鬼都是调皮鬼,把人吓醒以后不愿走,还在这看热闹呢。我抓住它们,吹口人气,丢到帐子外面去,它们下次就不敢来祸害你啦。”郦长行温柔地摸着他的额顶,“敢吓我们卓哥,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
卓钺笑道:“哄小孩子呢?”
郦长行也跟着笑了:“我小时候做噩梦,娘——”
他顿了顿,又若无其事道,“骊姬便是这般哄我的。”
两人复又沉默了下来。
“卓哥。”郦长行将下巴放在卓钺的头顶,轻轻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黑哥的事?”
卓钺沉默着,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不只是张老黑。
其实是一连串的事情,和这串事态最终引向的那个结局……都让他不寒而栗。
就像他梦中那个去而复返的鬼。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甩掉过它们。
“你知道么,刚才我忽然又想起了些事情。”卓钺闭目道,“前世,张老黑的孩子被撞瘫之后,我也是去劝他,他当时跟现在的态度一模一样,油盐不进。我烦得很,就没有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