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整夜,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黑暗中的营帐,没有一点睡意。

他的胸膛中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烤得眼干口燥,身体里的血汇成千军万马叫嚣着要杀戮。

这是他的责任,他没法离开。

既然如此,他就要第一个杀进榆林关里,用敌人的热血平复他的愤怒!

天微亮时,先遣队的众人已整装待发。卓钺为首而立,一改往日开战前嬉笑怒骂、肆意自得的模样,沉默无言地望着远处榆林关如巨兽般的暗影。

他能感到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也难怪,就算娄父坚持不追究他的责任,旁人依然会认为他是个引狼入室、有通敌之嫌的叛徒。

他自嘲地笑了声。这一仗,这些人不仅要忙着杀敌,还要提防着他,也是辛苦了。

夜色未散,晓色未至,天地沉浸在最混沌的初始之中。浓黑之中,一队人影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榆林关的城墙,如同跃上巨狮背脊的豺狗,獠牙雪亮初现。

卓钺拽着攀云绳极速而上,快得旁人根本跟不上,当他的足尖降降踏上墙垛的边缘时,其他人还吊在半空之中。

城墙上空荡荡的,他们已经逼到这儿了竟然无人察觉,影影绰绰的城墙阴影里只能看到几个高大的扎干人靠着打盹儿。卓钺抬手将宣花斧摘在手中,足踏半掌宽的墙块于高城之巅凌风而走,随即纵身一跃如天降神兵一般,厉斧劈下生生将一人斩为了两半!

腥血喷了他一脸,热得他身心都颤抖了起来。

惊觉了的扎干人终于相继醒来,怒吼着抄起劈骨刀一跃而起向他看来。扎干劈骨刀有千钧之重,随意舞动便有劈山搅浪之力,往日卓钺绝不会正面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