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长行扑哧一笑,腻歪地蹭入他怀中:“说笑呢,走吧。”
夕阳最美的景色转瞬即逝。倏忽间,漫天盖野的霞光便一寸寸灰了下去,云霭翻滚而上吞噬金光,暮阳如被吸入了夜色般,转瞬只剩了个鸭蛋大的光斑。
当二人爬上沧衡城旁的一个山坡时,最后一缕霞光正在消失。乌黑的天幕一口吞下了山河,留下尚不甘离去的半寸余晖缀成了鎏金的边。
二人并肩而立,眺望向远方。他们脚下的是沧衡城,此时已亮起了点点簇簇的篝火,但在这铺陈万里的苍茫天幕下,这些火种显得如此微弱飘渺。举目更远,便再不见人影,可见的皆是陷入混沌的山脉和广漠。
“你听说过一个词叫‘万家灯火’么?”卓钺眯眼望着远处,“我一直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子。在北疆,就算登高而望,能看到的灯火也一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郦长行从后面拦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没见过。草原是万里的平地,在来中原之前我几乎没有登高过。‘万家灯火’这种词,形容的应该是京城江南那种繁华的地方吧。”
卓钺有些好奇:“你上辈子没离开过草原吗。”
郦长行贴着他的脖颈,无声地摇了摇头。
“啧我也没有。从卫所被打回了应州,又从应州打回边境,见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中兴城了。”卓钺自嘲,“如今想来真是遗憾。”
“总会有机会的。”郦长行侧脸亲了亲卓钺的耳垂。
他松手,抽出银枪抖了抖,冲卓钺笑道:“卓哥,这么长时间以来咱们俩都还没正式交过手呢。今日你既然送了我这么个好东西,不如来比划两下?”
“哎哟嘿?”卓钺笑了,“拿我送的东西跟我打?你可真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