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哼笑了声。

难怪出征时,就算军心溃散、面露败相中军也执意前行。明明此处地势空旷无处遮掩,全军也依旧选择从此处经过——原来这根本就是一次逼真的演习。

在他的印象中,娄家军主将娄父虽是一员八旬老将,却用兵诡奇,常以别出心裁之举而出奇制胜。这种一声不吭带着全军来一次演习的举动,的确像是娄父会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在他印象中前世娄父并没有这么做,却不知是什么让这次的事态有了改变。

“ ‘若操于场,不操于野,终未见实景,临时仍不何毂’。”郦长行悠悠眺望着远处,缓声道,“这是中原军队的弊病。而草原人却恰恰相反,恰因 ‘不先操于场,辄操于野,则人无程式,众多惑乱,亦不可得如意’。”1

卓钺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引用的那两句话,来自前朝某位著名的名将,那本兵书是前世他座上参将后才硬着头皮研读的,却没想到郦长行年纪轻轻又出身草原,竟也读过这本中原兵书。

郦长行注意到卓钺盯着自己,回头冲他一笑:“我早说过,我对草原人了解颇深。将我留在身边,没有坏处。”

卓钺沉默了下,问道:“为何草原人从不在操场上操练?”

“草原人出身部落不同,彼此相处难以融洽,更难遵从彼此号令。”郦长行缓缓道,“再加上草原诸人出身游牧,没有城邦、教场、营寨的概念,自然也难以统一操练。”

说话间,方才逃脱的士兵已经尽数被召回,此时一看竟足有千人。他们狼狈不堪,面色难看地挤在一处,看着空地上坐着的其他将士们,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若是事先知道此次偷袭不过是军中演练,恐怕没一人会逃,可也正是如此才让主将们炸出了他们心底真实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