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醒了,却沉默数日。
他一身素白,面无神色地参与了公主的葬礼。他消瘦更甚,回到沈府,收起了公主的东西。他不言不语,一路争功名,入仕为官,于三十岁那年,坐上了当朝首辅的位置。
那年,沈晏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端了沈府,将沈绝流放边疆,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那时,人们才知,这位沈府的二公子,哪里是什么尘沙。他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为了某个人,才露尽锋芒。
直到那年,沈晏才能走上金安寺,在石阶前独立良久良久。
他打开那把竹骨伞,轻轻放在石阶前,说:“……对不起。”
“你那么怕冷,还在雪日里朝拜。”
“我出手流放了沈绝,他此生都将颠沛流离,凄苦潦倒……你若知道,一定很生气。”
沈晏沉默一下,忽然问:“你怎么不骂我?”
山寺空荡,无人作答,唯有钟声悠然,回响不绝。
良久,沈晏笑了笑,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
他留下那把竹骨伞,离开了金安寺。一生不曾再娶妻,直至六十一岁,孤独终老。
……
时光流转,回到大渊三十二年,落雨纷纷的桃林下。
琉璃打着竹骨伞,望着眼前的沈晏,怔然几分。
沈晏穿了一身微微泛白的淡青色长袍,身影单薄。兄长命他来折桃花,他不曾带伞,雨打湿了他清俊的眉眼,染上几分狼狈。
“……”
沈晏匆匆看了琉璃一眼,便不多言,转身去折树上的桃花。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