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无聊赖地舔了舔嘴唇,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动:“听起来是个圆满的故事。”

父亲说:“是啊。”

随后,便是一段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长到让他有些惊讶父亲的故事原来也有尽头的一天时,父亲才缓缓开口:“但有一只企鹅,却在一次迁徙中脱离了队伍,独自向着远处的群山走去了。”

“那些群山的方向与它们的出生地相反,所以这种企鹅本身一生都不可能到达那里。”

他应了一声,抠了抠鱼竿上的漆皮——如果他没料错,恐怕接下来就是这只企鹅在独自前往群山中经历的各种各样的战斗、冒险,以及最后登顶时——

——“它死了。”

他手中的鱼竿微微颤抖了一下,惊动了一条将要咬钩的鱼。他有些无奈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父亲。

但父亲的神情依旧那样平静:“离开部队,离开同族,向着内陆独自前行,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他笑了:“这只鸟真傻。”

父亲却没有笑:“或许有一天,当你看着一望无尽的雪原中每日都如此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的太阳时,当你目睹着这样的光景时……分明是与每日都一样的景色,有一天,你感觉身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咯嘣」一声死掉了,你便扔下手中的一切活计,不顾一切地向西边走去……走火入魔似的,走上几天几夜,直到你倒地死去。”

他蹙了蹙眉,这话对于尚且年幼的他来说还还太难以理解。

父亲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鱼竿,认真地看向他:“告诉我,阿贾克斯——你会选择哪一种?是跟着同伴安稳地完成使命,还是独自走向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