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钟天青和他有些不灵便的腰身,只觉得心都几乎被装满了。

钟天青却不知他的心绪,自顾自折叠着衣服,不由自主想起方才的事。

他不知自己为何不见母亲妹妹,他只知自己不想见,不想踏入那扇沉重而陌生的门,而这府里的大门,他进来时,心里是轻松的,愉悦的,是愿意的。

他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并不明显的,硬块似的腹部,不愿意那就是时机未到,也许有一天,他会愿意。

那就等那一天再说吧。

千算万算,他们终于把能找到的官船全部找来,连附近好些的百姓客船也征来用,这才把满满当当的行李勉强塞进去。

钟天青站在船头,环顾四周,听见船头下的底层船舱,有老大爷与人吹牛闲磕:“你们看对面那黑石山,山脉绵延整个北境,从争渡河边到云泽城,又到京都,大大小小多少个山头!传说许多年前,姑射族人依此山隐居,将素来凶恶的水龙圈养,养的如玩具一般!他们身带神迹,久而久之,与山血脉相通似的,山石触血则红……”

有个年纪稍小些的老头儿,不屑地说:“我不信,我也活了七十多年,怎从未听说过?”

先前老头道:“你太年轻了些!先前老人们还说,那水龙被养了许多年,知道姑射族人是他们的主人,世世代代只要闻见姑射族的血,看见山石上的红,就知道主人回来了。”

后面那老头“切”了一声,还有几个年轻人也跟着笑起来,似乎都觉得老头越编越离谱。

船舱上的钟天青手扶着栏杆,听得发呆。

船舱底下,一个年轻小兵在一群嗤笑里,微弱地发问:“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是不是小李哥前几天说过,咱们‘那位’就曾血染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