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泊回到伙夫营的时候,正赶上伙夫营从外头收了野菜回来。其实每次不知道伙夫营的自己出去与,也叫了其他士卒一块,又或者有很多士卒本来就是去采野菜的,看是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帮忙。
他们采集回来的野菜,每次看着是不少,但是真的不禁吃,也不饱腹。其中许多,与其说是野菜,但还不如说是野草,吃进嘴里一股子苦涩的味道。
“管是草不是草!能进肚子就成!”这是孙头儿总爱说的话,伙夫营里其他人,也是赞同的,别管是什么,能进肚子,能多一口吃嚼就是好的。所以他们做饭从来不洗菜摘菜,沙土?吃进去抗饿!虫子?那可是好东西!
其实就算是每次运回来的野草,也并不全部进了士卒们的嘴。他们采摘分拣之后,很大一部分都要晒干,然后给马夫营那边送过去,做冬天里马匹的草料。即使十年没有大战,但士卒也知道,宁可人饿着,也不能让马吃不饱肚子!
由此可以看出,刘将军治军很有一手,就算大家饿着肚皮,破衣烂衫,可是那股子士气没有丢。
孙头儿看见段少泊,松了一口气,段少泊下马就要去帮忙,让孙头儿一巴掌拍在脑瓜子上把他给赶开了:“去!外头跑了半个月累不死你!屋里睡着去!”
其他伙夫营的也善意的起哄,让段少泊这个“小兔崽子”赶紧哪凉快哪歇着去。伙夫营里的是军中最废物的士卒,多是没老婆更没儿女,孙头儿捡回来的段少泊,就是他们大家伙的孩子。
段少泊心里一热,没跟他们客气,拉着马回他住的破营房里去了,不过他也没闲着。这群伙夫营的叔叔伯伯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邋遢,他走了半个月,住的地方乱得不成样子了。
稍后其他帮忙的士卒都走了,孙头儿带着其余人冲了进来,一看房里干净齐整多了,众人刚要说话,段少泊把一个脏兮兮的包裹打开了,里头捆得结实的六条羊大腿!
“嗷!”瞬间众人眼睛都绿了,却让孙头儿一伸胳膊都给拦住了,“别!别别!先削点肉,熬一锅羊肉汤,给岐黄营那边送过去吧。”
郝汶现在还在岐黄营里头躺着呢,这也是改变的原剧情,原本他应该是在王府里养伤,现在却跟其他伤患躺在了一起。毕竟现在的郝汶对赵王来说,只是有点不同,却不是唯一的特别了。
郝汶和其余侍卫被安排在最好的房舍里头,但这所谓的最好,比郝汶在现代见到的最差的危房都要差,尤其现在是夏天,黑咕隆咚的,又热又闷,蚊虫还多,所以不想让蚊子活活咬到贫血,那就必须得用蚊帐,这就更热了。尤其这还不是单人房,一间房里四个人,都是不能动的病号,打嗝放屁撒尿拉屎都在这个小空间里……
郝汶的烧早已退了,进入军医总算是允许他到外头走走,不需要继续在房里关着了。
这岐黄营就是军医院,但这地方可没有现代军医院的好水平。
这里皮肉之伤的就是他们那一伙人,可他们只是这里病人的少数,而这里更多的病人……不像人,像鬼,饿死鬼。
他看见了胳膊瘦得只剩下两层皮,肚皮却高高鼓起的人,说这人饿得恨了,跑去吃了锯末,然后拉不出来,也吃不进去其他东西,就是等死的人。他还看见了满嘴白沫被捆着进来,躺在床上呵呵傻笑的人,这也是饿得过了,吃了毒蘑菇,给他催吐了,他却舔着去吃自己的呕吐物。还有饿得“睡”了过去,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眼看着呼吸一声比一声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