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感到诧异,她没有想到希斯克利夫竟然又是因为她的《圣经》而给她道歉。
“前几天他被送到医院来了,我想那本《圣经》一定还在他身上,等宴会结束,我就去找他要回来。”希斯克利夫见玛丽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解释。
“《圣经》在我这里。”玛丽说,她仰头看着希斯克利夫,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他高挺的人鼻梁和他脖子上那道醒目的伤疤。
“威廉是我的病人。他伤的不轻,但是恢复的也很好。他是个很勇敢的士兵。”
“那个孩子。”希斯克利夫喟叹一声,“才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就被派到了伦敦。他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已经全部死在战场里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姐姐。我答应过他父亲,至少要让他的儿子有一个活着回去。”
“他很勇敢,上帝和爱德华·詹纳都会保佑他。”玛丽说,她想起威廉稚嫩的脸庞,鼻子有些发酸,“或许,你可以把他提前送回去。我可以把他的伤情说得严重一点,这样他就能回家了,也不会被认为是逃兵。他才十五岁,这个年纪不属于战场。”
希斯克利夫却摇了摇头,他替玛丽拢拢衣服,让她更暖和一点,然后反问道,“你当初也没有回去,玛丽。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把你的《圣经》借给他。我们的国家会因为你们而取得胜利。”
天起风了,玛丽的一丝头发被吹到嘴角,希斯克利夫伸出手,试探着,缓慢地替她拨掉嘴边的发丝。玛丽没有拒绝。
这才是希斯克利夫的手,她想。
粗糙、干燥,五指的指腹上都有茧子,但是温暖,能够让人真正安心。
圣诞节的时候,玛丽满心都是疑问,她想问希斯克利夫更多凯瑟琳·恩肖的事,再问问《圣经》和怀表的事,还有呼啸山庄的事。但是她现在忽然感觉没什么好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