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转,她回过神来,喂草!这是又穿了!
来不及多思考一瞬,大脑仿佛突然接通了与全身神经的连接,剧痛席卷而来。从头到脚,从皮肉到骨头,无一处不痛到钻心,如同被车轮碾压之后五马分尸再将肉身拼凑在一块儿的感觉。
栾游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小口小口地吸气,脑筋都痛得有些不太清楚了。一会儿乐观地催眠自己这没什么,她可是受过钻石级刑罚—彘刑的女人,眼下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有康复的希望;一会儿又悲观地觉得这会不会就是刘丽娟给她安排的剧情,穿进来当场痛死,不给任何捣乱的机会。
有星无月,光线不佳,她想挪挪脑袋看看自己身处何地,却做不到,脑壳子一晃针扎似的疼,脖子也无法自如转动。
于是栾游只好一直躺着,一边欣赏斗转星移,一边咬牙忍受剧痛。
不知躺了多久,中途似乎还昏过去了一阵,栾游终于觉得疼痛减轻了一些,又或者是疼麻木了。手指可以蜷曲,脚趾也还能动,再大点的动作就做不到了。她闻到空气中有浓烈的腐臭味,像是沤久了的垃圾,又像是馊掉的肉类味道。
五感恢复了之后,栾游总觉得左侧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躺了多久,就盯了多久,没有声息,也未曾移动,像个死物一般。
其实,她除了还有呼吸,眼珠子还能动几下之外,也跟死物差不多了。幕天席地,无人理会,死是早晚的事。
瞧这处境,莫非快穿女大战白莲花的过程已经结束,自己又被直接安排进了尾声,受一茬罪就死掉?刘丽娟也太黑心了吧!
天光蒙蒙,星子渐隐,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临。栾游听见有咔嗒咔嗒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她忙将眼球翻到最大角度,勉力朝那方向看过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不多时咔嗒声停了,接着是一番悉悉索索的动静,以及噗噗两声闷响。
咔嗒咔嗒的声音远去了,四下恢复了寂静。气温有些低,周边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啼,寂静得诡异。
又过去许久,天空泛起鱼肚白,尚未升起的太阳把几缕散云染成了绯色,栾游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胸肺间闷痛得厉害。快死了吧?她想,躺了一夜了,也无人来寻,快穿女一定是把白莲花整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就在这时,那之前发出过声音的地方突然传来“唰唰”响动,接着一个稚嫩的男童声夸张地吁了口气:“卧槽!差点没憋死老子!”
席宁?是席宁!
栾游瞬间激动起来,是了,痛糊涂了,竟然没想起席宁来。会说卧槽的只有席宁,他也意料之中地穿了,救星啊!纵然这世界没人会找自己,席宁一定会找,他们是同学,伙伴,战友,亲人呐!
“席…”栾游一动嘴唇,一口血就涌了出来,淹没了她的声音。
那边的人左转转右转转,不时发出干呕嫌弃的动静,脚步竟然慢慢朝着反方向去了。
栾游急了,哪还管疼不疼死不死,拼尽全力地张嘴:“席…宁!咳咳咳咳咳!”
名字仍旧没喊出来,但鲜血呛得她咳出了声。栾游觉得自己好像吞了火炭一般,胸口快疼炸了,每咳一下如受凌迟。
那人停住脚步,侧耳听了听,终于回头,一眼看见了呈大字型躺在一条腐烂尸体旁正在咳嗽的“死人”栾游。
脏兮兮的小脸在栾游眼前慢慢放大,目光里似有惊奇。栾游欣慰地笑了,嚼着满口鲜血艰难道:“席…是…我…”说罢身子一松,晕死过去。
☆、喂了狗的人
再醒来时,栾游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个木乃伊,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板上。这是间昏暗且简陋的土屋,四壁空空,土墙上斑驳陆离,蛛网结得到处都是,小小木窗上没有窗纸,浓郁的草药味不断飘进来。
还是很痛,可栾游安心了,有同伴在旁,比一百颗镇痛药都来得管用。她可以遂了刘丽娟的愿,接受安排好的命运凄惨死去,回归现实等待下一次穿越,但她也承诺过席宁,不再丢下他一个人,要死也得一起死。
所以,该死的白莲花没死成,剧情走向会有变化吗?栾游笑了,走着瞧吧。
小身影端着一个破碗,进门就见栾游唯一能活动的脸部,正露着个扭曲的笑容,不禁皱了皱眉。
男童将碗放在床头,坐下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枕着,再端了药凑到她嘴边喂下,脆生生地开口道:“姐姐,你已经睡了三天啦,没吃没喝的,再不醒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栾游古怪地看看他。七八岁模样,长得虎头虎脑还挺可爱,要不是听见了那声卧槽,指不定就被他蒙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