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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回头去看韩知青,韩迎秋就像一个没有人气儿的影子立在树下,一张脸白生生的,颧骨突出,眼珠子很黑,比一般人大一点点,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珠子一动不动,是挺渗人的。

韩迎秋阴鬼恻恻地盯着简宁的背影,手有一下无一下地摸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子。

这人滑不溜手,警戒心很强。

除了上工,从不在村里瞎晃,田地家里一条线,身边还总跟着一条恶狗,不等她靠近,狗鼻子灵敏,汪汪叫,弄得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前两日,她发现简宁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山洞,等她追上去,又不见了人影,很邪门。

不仅简宁邪门,水磨村邪门的人不在少数。

譬如,昏迷的陈二娃,他们家是有名的贫困户,可据她观察,平常粗粮馍馍都吃不起的人,前段时间他家竟然三不五时就会飘肉香。

又譬如,三小队队长的小闺女,原本跟六小队队长家结了亲,本是门当户对,结果那闺女生死要退亲,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家人已经配不上她了。

古怪之极。

她从深海的漩涡里捡回一条命,却好像又陷入了更深更致命的漩涡。

树林外,密集的黑点负重向山下移动,一如一群搬家的蚂蚁。

只听啪叽一声,简宁扶起再次摔倒的老太太,神情无奈道:“奶,下山的路不好走,咱能不能少拖几个筐子?摔出个好歹,几筐野菜不够你吃一顿药的。”

“不行!湿泥巴地摔得出啥好歹,我身体结实着哩,你少咒我!”老太太坚强地站起来,扯了扯身后窜成串的筐子,继续拖着走:“没听你大伯昨天开完会回来说啥吗,咱村这次老惨了,地里的粮食全要补种,粮种不够不说,这鬼天气,补种能收成多少谁都没个数。不是我说你,以后可不许像以前一样敞开肚皮胡吃海喝,咱得勒紧裤腰带把今年熬过去”

老太太絮絮叨叨念着,又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