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突听蓝曦臣这么说,不禁挑起了眉。

“让这两个孩子都趁这机会历练历练,也没什么不好,他们都被娇养得太过,太没经过事了。”

金光瑶听了这话不禁一声呵笑,蓝曦臣疑惑地虚眼看着他,他不禁延伸了笑容,单手支颐,将这人瞧着:

“我笑这世上恐怕也就二哥你能将如今这内外交困的局当作一场让孩子们见见市面的夜猎了。”

“阿瑶不也不慌不忙。”

“我哪里不慌?二哥不是一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金光瑶笑:“在你面前,我自不敢慌,怕被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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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的确知晓金光瑶,这是个根本闲不下来的人,他的目光时常在流转,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算着,事无巨细,平常人算一步,他却要将各种可能都算进去,恨不得一气将那铺展开来的千万种可能都纳入眼底,然后即刻便想出办法,让那千万条路在结局处归一。

可是这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习惯,上位者若是事无巨细,只会累死自己,懒死底下人。金光瑶说得没错,蓝曦臣是他的塑造者之一。当他不再只是一枚棋子而是有了脱出棋盘的价值后,蓝曦臣便不再放任他如之前那般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野性生长,而是真正地成了他的先生。在金家开头的那几年,是金光瑶真正学会做一个掌权者而非效命者的几年。百凤山围猎时,蓝曦臣便瞧出了金光瑶的问题,整场围猎忙前忙后,事事亲力亲为,这不是个好现象。这般的人可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金光瑶却有远超出于此的野心和抱负,这一点,在金光瑶还未意识到之前,蓝曦臣便意识到了。

于是,他开始找他下棋。

蓝曦臣下得极慢,又不是捻着棋子努力思考下一步该走在哪里,而是捻着棋子和他说闲话。一个又一个下午就那么过去,他皆是漫不经心,一局一局不计输赢,竭尽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让金光瑶无心看一眼那棋局,他既不让金光瑶专心下棋,也不让他忙其他的事,那时的金光瑶其实很忙,一个下午里管家、账房能来来回回来找他几趟,然后又因瞧见泽芜君仍在这里而悻悻地退了出去,可蓝曦臣便是突然没了一点眼色,非要占着他,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