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大公三十八年,西历1716年,春天,大明淮北省某地。
“咣当,咣当,咣当”
这是外轮缘凸出的铸铁车轮在工字形的铸铁铁轨上滚动时发出的声音!
大公天子闭着眼睛,坐在一节宽敞明亮的火车车厢内,一边养神,一边倾听着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这是工业化的婴啼,是新时代的号角,是他这一生为国为民所得到的最响亮掌声。不过这婴啼,这号角,这掌声还是有点不完美,因为缺少了机器的轰鸣。
朱和墭现在乘坐的是一辆马拉的有轨马车,而非蒸汽机驱动的火车。谁让他前世是个“魔法师”,而不是“机关师”呢?他的“魔法”可以大幅加速大明冶金业的发展,但无法大大加速大明“机关术”的发展。
在过去的三四十年间,朱和墭在重建大明天朝的过程中,还设法解决了炼焦、去渣、耐火材料等困扰冶铁业不知道多少年的难题,而且还在金陵大学堂、广州海珠大学堂中设立冶金和采矿专业,专门培养冶金、采矿的大匠。
另外,他还利用在全国各地实行均田的机会,将大量的可以埋藏着铁矿、煤矿的地区划入了“官田区”,而且还在境内各个主要城市、港口、矿区之间预留出了可以修建铁路、公里的“官田区”。
在以上这些措施的刺激下,当时间进入18世纪20年代的时候,大明的煤炭、生铁、坩埚铁(勉强可以算是钢)的产量不仅全部位列世界第一,而且年产量都已经占到世界总产量的百分之六十,妥妥的时间第一准工业国啊!
因为生铁和坩埚钢的产量上来了,价格相对的也便宜了,所以修建“马车铁路”也就有了可行性。
这种马车铁路首先出现在南京、广州、苏州、扬州、松江、汉口、南昌等一二城市的市区和各个矿区、港区,以及大型的工场区,都是用于短途的人货运输的。而第一条跑长途的马车铁路,则是京淮线,就是北京永定门到淮安北码头之间的铁路。之所以要修这么一条铁路,是因为大公初年修建了黄河入海人工河道后,淮河以北的漕运就中断了——因为黄河在宋金时代改道入淮,造成淮河下游河道泥沙淤积,河床不断提升,渐渐变成了悬河,再加上淮河的水量很大,一旦溃坝泛滥,就会对两岸地区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黄淮分流入海,就成了挽救淮南、淮北的最佳选择。
但是黄淮一旦分流,黄河中上游下来的泥沙就没办法走宽阔而且水量很大的淮河入海,只能走比较狭窄,水量也少的新河道入海。这不仅会造成新河道的河床上升速度过快,还会将大量的泥沙冲入与之交汇的运河,使得运河河道也被很快淤积起来。
由于大明再开以后的朝廷常驻南京,北京只是一个陪都,所以不需要大运河这条绝对可靠的生命线。因此朱和墭在大公初年的时候就选择了保淮河、断运河的办法,暂时放弃了淮河以北的运河,南北运输改走海路——这个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21世纪,凭借基建狂魔的工程能力也是没辙的。不过后世因为黄河改从山东入海,所以运河一直可以延伸到山东境内。而在大公初年,大明只是挖了一条和淮河平行,长约二百里的河道,距离淮河也很近,所以也就没有必要把运河延伸到淮北了。
而这种弃运河保淮河的政策,对淮河两岸地区当然是有利的。淮河两岸的土地免了连年水患之祸,也保住了淮河的入海航道——古淮河是拥有非常良好的入海航道的,哪怕到了明末,淮安都还是一个海港,明末的沈廷扬就在崇祯年间搞过淮安入海至天津、山海关、登州一带的海上漕运。但是对淮北、山东、北直隶的运河沿岸地区来说,失去运河的损失可就大了。别说发展工商业,连农产品的外运都成问题。也幸亏大公年间的大明还是民以稀为贵的时代,人少地多饿不着,而且北方历经战乱,人口密度更低,工商业更加不发达,有没有运河影响都不大。不过没什么影响那是短期的,看长期还是得有一条南北交通大动脉才行。
恢复运河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朱皇帝就只能寄希望于铁路了没有蒸汽机车,用马拉也行,总比没有的好!
况且可以实用的蒸汽机也已经被金陵大学的机关系的机关师们给开发出来了,而且已经在徐州的利国县的煤矿、铁矿上投入运行了。
现在朱和墭就乘坐着京淮线铁路马车,走在前往徐州利国县的途中——他这次是要去利国县的煤矿、铁矿观看江南机关器械厂出品的金陵牌蒸汽机的实用情况的。看完之后,他才能决定是不是要给设在上海县的江南机关器械厂追投一笔巨资!
他这些年为了推动机关术的进步,不仅制定了保护发明创造的《专利法》,而且还投入巨资设立了一个机关法术基金会——看名字好像是修仙的,但实际上就是一个专门投资主营化工、机械技术开发的初创公司的风险投资基金。不仅大明的商人、法术师、机关师可以得到这个基金会的投资,海外的工程师们只要愿意在大明境内从事开发,并且拿出足够好的设计方案,一样可以得到朱皇帝的大手笔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