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转达的话,您没有听吗?”
周县尉的眼角抽了一抽,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声音却被卡在喉中发不出来。
辛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四日后等待我军到来”,这是秦楚直言告知辛敞的。他虽心有疑虑,却不敢冒险揣测秦楚心绪,将原话如实转达给了刘凡和周县尉,而他们的回应也客气而得体,只说会加强戒备,让泰雍放心。
辛敞已经疲于思考“怎样加强戒备才会连城门都开了”这件事了,他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亥时才有了点睡意,眯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被喊醒请来城楼,此时头昏脑胀,耳边尽是将士的吼叫声,几乎有些犯恶心。
刘凡还在治所里部署,他被派来协助县尉,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质问的时候。
他定了定心神,略微平缓了语气,硬梆梆地岔开话题:“先关紧城门,别放将士们出去送死。”
周县尉见他略过这个话题,反而略微安了点心,连连点头,拉了个将士传话,表情严肃地把辛敞前半句话原封不动地复刻了过去。
他道:“你让他们关紧城门,否则就是送死。”
这话音轻飘飘地落下,底下便传来一声大叫,低头一看,吕布正好一戟戳死了两个士兵。
周县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怪异,又像惊恐又像从容,当真异彩纷呈。
辛敞几乎要笑出声了,姓周的这副“事前不听事后听”马后炮作派着实有意思。他本来就不太关心这座破城的生死存亡,领导人又这样的窝囊,若非是辛宪英的嘱托,他恐怕早就甩手离开,懒得管了。
“西凉铁骑锐不可当,不宜正面作战。县尉可派人于城楼射箭……若是火箭就更好了。”他心中冷哼,表面却未露声色,甚至有闲心对周县尉扯出个微笑,又道,“冷箭朝战马射,火箭朝营寨射。”
周县尉:“泰雍聪明!”
辛敞:“……”
所幸姓周的虽然迟钝了点,但还没蠢到无可挽回。在最初的恍惚后,他很快攥紧了辛敞的那点提醒,依葫芦画瓢地收拢起县兵,好说歹说是将敌军关在了城外。
城下嘈杂的呼喊逐渐平定下来,辛敞微微松了口气,心下稍安,远远地向下看了一眼,兵戈相撞短刀相接,那些流出的血液被夜色照得暗沉,几乎要融进这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