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对于刘辩来说,最能给他留下阴影的,恐怕还是董卓。
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再回来时总是不一样的,以刘辩如今狐疑犹豫的表现,他会忌惮刘协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现在么,”她端起陶盏,悠然呷了口茶,“他更怕袁氏。”
袁氏,自然是包括袁术与袁绍的。
“开春南下,于主公而言也是必要的。”荀彧终于开了口,用的照旧是他文雅的士族腔调,说出的话却并不太温和,“袁术刚愎,不足为惧。只是此人占据徐州,或许会为袁本初提供条件。”
秦楚:“怎么说?”
郭嘉沉吟片刻,对着荀彧点了点头:
“袁术意欲拱立陈留王的心思太过明显,论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天子暗弱,袁本初据兵于冀州,屡次推辞不回雒阳,势力日强。人们看见袁公路,只会觉得天下已乱;可看到袁本初,就会产生在乱世割据分裂的心思。”
袁术募兵结盟的举止更像是个引子,提醒着世人某种“大逆不道”的可能,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看向袁绍的目光,便有了变化。
当你默认这时代仍是天家至上时,看割据一方的诸侯,便是看“不臣之辈”。
可是,当你意识到这是已起的乱世时,他便可以是“绝佳的同盟”或是“非凡的君主”。
而秦楚——尽管并没有刻意朝着那条路前行,却还是极自然地走上了“奉天子以令不臣”的道路。
她飞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一跳,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了荀彧。
那双微垂的桃花眼依然沉静,他敛着眉坐于亭中,如一尊雪砌的塑像。
“主公尽可出手。”背后是雒阳纷飞的雪絮,荀彧逆着晨光,白玉般干净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极浅的怅然,转瞬即逝,“袁公路……袁家二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