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也觉得很累吧。
原本扭动着想掀开点被子的阿楚决定安分一些,不再给她添麻烦。不想小红已经注意到了,轻轻折起小褥的一角,让阿楚得以透透气。阿楚对她弯了弯眼睛——这是她现在最能表达善意的方式之一。
没想到,小红看见她笑,眼眶居然又湿润了。她搂住阿楚,微微低头,将脸贴上她的,声音又闷又轻,不知是说给谁听:
“小主人低烧已三日不止了,此番走得匆忙,医工也未备齐草药,还要部曲与乳母沿途去寻……
所幸净水是足够的,然而、然而……”
她这样说着,几乎要哽咽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出生便要离家,得了温病,还要在马车上赶路……”
是啊,真的好惨。阿楚心想,如果我没活之前二十年,我也要哭了。
不过婴儿的睡眠时间极长,即便一直在车上,多半也没什么感觉。
这几天来,阿楚因为本能,常常昏睡过去。每每醒来,除了在乳母胸前进食,便只有在小红怀中了。小红待她多细心,她自然是知道的。
阿楚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难过,可行动实在受限,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些“咯咯”的声音,想转移她的注意。
好在情况并没有让她为难多久——有人敲了敲马车的车身,小红立刻止住泪,直起了身。
部曲阿六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小红,你在吗?这山里有不少细辛,若是采齐了,接下来就不缺药材了。
我唤了几个兄弟,同医工去山里采摘,剩下的就在篝火边守着。有什么事,唤他们便可。”
小红先是拿袖子抹了抹脸,确认没有异样后才探出头:“你留了多少人?蔡氏也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