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出巷子,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的吆喝声,江昭慈整理好衣服,抬起头,发现前面人紧挨着,围成一个圈,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应是赶趁人来了,这腊八至元宵,他们都会过来泉潭镇,我年前还看过,可厉害,吹拉弹唱是样样都会,还会杂技,你们要是想看,就去那边的酒楼上。”宋婶指着旁边的酒楼,招手让众人跟着她一起去。
她在杨府时,干的事采买的活计,男人又是管家,便可时常出来,想着还在替杨府守着门的男人,心下叹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聚。
收起心思,面对迎面来的伙计,点了些干果,便走在前面,给后面的人引路。
站在临窗的酒楼上,从高处望向下面,看的就十分清楚。
众人围着的地方前面站着一个人,穿着短打布衫,蓄着长胡子,其貌不扬,声音却异常的响亮。
“众位看官,可瞧见这转盘没有”,他用手拍打这直径约五尺的大转盘,上面画的花草人物密密麻麻的,江昭慈看不清楚这转盘上画的具体是些什么。
“我也不说大话,这盘上画的东西有千百个,要是不信的尽管上来瞧,今儿个,我说哪几个人物,我这箭就会射到哪里,到时候请几位拔下来看看。”
话音刚落,那男子手里拨动着转盘,退后十来步,几乎是不带瞄准的,手中的羽箭一只接着一只连环飞出去,没有一只落到地上的。
请了几个人拔箭下来,射的居然真的是他所说的那几个人物,画布就破了一个小洞,又恢复了原样。
众人纷纷叫好,手里的铜钱一把又一把的投掷出去。
江昭慈也忍不住拍手叫好,虽然她根本没看见是否射中了,但并不妨碍,她凑热闹的拍掌。
“若是你喜欢看这些,瓦子勾栏的表演更精彩,上竿技艺中,有一人托着60几尺的竹竿,竿上有十八个人表演。”
“诸如踏索、透剑门、踢弄、舞剑、胜花等,技艺也十分的精湛。”
杨清之搜肠刮肚的把自己很早以前看过的表演一一道来,他早些年很少流连于这些地方。
但想着先生曾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不如投其所好,顺其心意。
其余的话全没记住,就晓得要投其所好。
他没有看江昭慈,手抓着窗沿,声音清晰而柔和的响在江昭慈的耳边。
“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般的技艺,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干这行总是苦的累的吧。”
江昭慈回着他的话,不再像昨天晚上那般躲闪,两人保持着一尺的距离,各自站立在窗户的一旁。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些保守,又或者对于感情看的太重,从来不敢迈出一步,试一试。
可人生在世,总要有不一样的经历,她看过极光,登上过雪山,徜徉于海底的最深处,经历过世界上很多的美好。
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感情的滋味。
如果,有好感,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当然,让她主动迈出这一步,是不可能的,在感情这方面,她真的不是主动的人。
“那,你想去看吗?”
“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
两人好像又跟之前一般站在那里闲聊。
“如果,这里要是下雪就好了。”江昭慈喃喃自语,看着对面的黑瓦白墙,想象着当大雪覆盖了整个泉潭镇的样子,走在青砖路上,听着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声。
路边的人们或者穿着复襦或者披着大氅,三两成群的从路边经过。
那该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景象。
可是她明白,热带的海岛基本上很少下雪,即使下了雪,也会很快的在地面上消散。
在杨清之的印象中,泉潭镇几乎是没有下过雪的,但他在海外,就曾碰见过几次大雪。
他沉思着,没有说话,想除了泉潭镇,周边有哪个地方,是会在这个时候下雪的。
“我说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讲什么悄悄话,下面那么精彩的表演都不看。”江昭白挤进两人的中间。
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说什么也说点给我听听呗。”
他看这两人呆在一起就很不爽,硬生生的把杨清之推过去一点。
江昭慈默默斜睨了他一眼,把心思收回来,看下面的表演。
底下那个男子坐在一边休息,换上来的是个年轻汉子,五大三粗,眉毛浓的跟墨一般,众人猜测这该是来表演武术的。
却听得他一开口,先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来,仿佛鸟就在耳边,穿行在树林里,接着就是熊的嘶吼声,鸟惊慌失措的叫声,青蛙的鸣叫,笨拙的动物一步一步踏在地上的声音。
好似森林里面的动物全都因为某种原因出动,最后一声清脆且高昂的鸟声响起,鸾凤和鸣,这场精彩的口技表演才结束。
那汉子游刃有余,脸不红气不喘,表演完还给众人作揖,之前鸦雀无声的众人,立马沸腾起来,手里的铜板跟不要钱一般往外扔。
江昭慈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被江昭白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他光拍掌还不行,嘴里大声的喊着,“好,再来一个!”
莫名其妙挨了江昭慈一掌的他,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
这时,钟鼓楼的钟声一下又一下的被敲响,几人才回过神来,看的太入迷,都忘了今天是来置办年货的,李婶把桌上的干果打包带走,大家连忙下楼。
杨清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让邹城去把银子给赶趁人,其余人都拿出了点银子,一起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