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鹭抬眼,对上一双坚定沉静的眸子。

她仿佛被重拳击中了胸口,五脏六腑都紧紧揪在一起。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心里有股名为悲哀的气体横冲直撞,恨不得把她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能体会那种感觉。一小时前、甚至一分钟前还和她呼吸着同一个世界的空气的人,转眼间成为一尊毫无生气的「蜡像」。

而那些死者的家属甚至无法将亲人的面庞在心中留存,一具具面目可怖的焦炭深深印在脑海中,成为永不愈合的伤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拼劲全力?为什么不可以稍微坚持一下,就像在车上不让自己睡过去那样,在每一场循环里保持清醒,用更充足的时间去完成更多有意义的事……

“很抱歉我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在张警官饱含鼓励与期待的目光中,宿鹭带着心里浓浓流淌的歉意开口,“因为我所经历的并不能用常理解释。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一切信息,都是在不断地死亡中试探出来的。而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是公交车的爆炸时间与地点。”

“我们经历了循环,张警官。”

说完这句话,她清晰地感觉到,审讯室里的空气一寸一寸地冷却下来。

叶倩打字的手一顿,看向张成,眼神里带了点征询的意味。后者敲敲桌面,表示继续记录,又示意对面的调查对象继续说。

宿鹭在他没做任何自我介绍的情况下叫出他的姓,张成只当是对方听见别人叫他张队。但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说,而且对他有不同寻常的熟稔。

他的坚定不免有些动摇。

也许若干年后这起案件会上《走近科学》,但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