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李氏鸡也不喂了,就直勾勾的看着林氏,那双眼横平竖直的写着“天色尚早,何苦做梦来哉”般痛心疾首。
黄氏也安慰道:“娘明白你是安慰我,但有些事过犹不及。”她拍了拍对方的肩,示意莫要多想。
林云芝:
打从那日取得反响太大,林云芝没再提过科考的事,毕竟每次开口都会引来宽慰。久而久之,反倒别扭的她浑身难受。与其白费口舌解释,还不如坐等消息。
殿试后张贴皇榜,届时高中者可以写凭着姓名去驿站寄信,免银子寄信--驿站是皇家特建的,没个州县都有联络点。而若是没中一样可以寄,不过其中耗费的银子,需得自己自掏腰包。
驿站用的专门饲养的信鸽,故而信中内容一般都是简而再简。只要不是深山老林,半月的光景,就足以让家中得知结果。算起来,离来信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
是日,因起床并闻到窗外喜鹊绕树清啼,右眼皮还可了劲儿跳--显然是吉吉兆。林云芝心情大好,朝食大开胃口--皮薄肉弹的混沌并一张摊了两个蛋的煎饼,吃的心满意足。
黄氏也难得见她如此胃口,多嘴一问,林云芝顿了顿,有种不知名的笃定,但她怕空欢喜一场,隐下喜鹊报喜、眼皮跳吉的事,只说昨个动得多,今早肚子饿的厉害。
“那也注意这些,且去外头走动走动,一时吃太多,积坐着难免肚子难受。”黄氏深信不疑,左右店里还没到营业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她便将人赶着去外头。
“好好好,我去便是了”林云芝拗不过黄氏,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转身出门溜食去。
兜兜转转近半时辰,见了街边稻草棍上扎着的糖葫芦新鲜,红红火火的,便要了三串--自己的,两个小的,至于旁的几人,他们不大爱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也就没给捎带。
林云芝踢踏着临到门口,就见一头戴四方高帽、身着蓝红相间捕快打扮的衙役,骑着马飞奔而来,临到时勒紧缰绳,翻身下马,着急火燎的将马拴在宅院边上的半人腰粗的柳树上,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要往里头冲。
“这位衙役大哥,你这是?”林云芝看见店内有稀稀拉拉几名客人坐着,赶忙将人拦下来。要是让他这幅模样冲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她自认自己小本生意,老实巴交,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衙役没想着前头会跑出一人,截他的道,因离得距离并不够,他要是不刹停,只管要撞到人。
他是来报喜的,可不能冲了个撞人的不吉祥兆头,只见他也是使出看家本领,那迈出一米远的步子,愣是左旋半寸挪后半米,速度太急,腰间令牌与刀鞘撞得叮当响。
“你是?林娘子?”那衙役稳住身子后,看清来人,不由得愣了愣。他此前随过朱正年办陶家的事,因对方的长相以及身份还扼腕过,故而印象深刻。
甫一照面就将人认出来了,面上登时涌现喜色。
“是我”林云芝见他那份笑,提起的心先是松了一半。
应该不是来挑事的,她跟着换上笑容:“看您方才的模样,不知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衙役方才面前花般笑容引得红了脸,听到“急事”两个字,登时幡然醒悟过来,想起自己的来意。
衙役忙直挺挺给人拘了个抱拳礼,张口道:“林娘子莫要多想,在下是奉县太爷的令前来通知陶家,您家四子拔得此次殿试头筹,受当今册立为惠宝十三年状元郎,入翰林院当学官,官绶六品。特来与您报喜。”
等了半晌,那衙役都没听得回应,以为对方没能缓过劲来。
他倒是能理解,毕竟陶家能出个状元郎,这么大的事,莫说林氏一介妇人,便是县老爷收到府州信史的信件传话,也足足缓了半盏茶的功夫,遂而命自己快马加鞭前来陶家通禀。
“林娘子?”衙役正想着宽慰对方一二,没想到一抬头却见身前空空如也。
看着酒楼里的食客们频频往后院观望,登时明白过来,心下忍不住赞了一句林娘子好身手。眨眼能跑个没影。
林云芝确实跑的没影,倒不是真叫狂喜冲昏理智,而是她一雪前耻的时候了,她要亲自报仇雪恨,不能让捕快说,这也是她被鄙视后憋出来的毛病。
她这前脚迈进后院,后脚就扯开嗓子大喊:“老四中状元了”喊一遍没完,她连着喊了三遍。
老天可能也眷顾她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李氏、黄氏她们都在后院,都省得她一一去找。
这一嗓门吆喝,后院叮铃哐啷的,活脱脱闹了一场“鸡飞狗跳”。